做这个专访的起因,是因为上月国际汉学界提出了“柏杨学”的概念,这个一度深深刺伤和影响中国人的名字,又一次跳入了编辑部的视野。
我们想要知道的是,多年以后,柏杨有什么不一样,中国人有什么不一样。
南京大学的一位教授曾经说:“柏杨已经不可能再引起当年那样的轰动了,因为现在的中国社
会,已经远比十几年前宽容和开放”
“不当大师,要当游击队长”
《国际先驱导报》:1999年在香港召开的“柏杨思想与文学国际学术讨论会”上,你被认为是继鲁迅之后最伟大的杂文家,你却说自己没什么理论,是个“独自作战的游击队员”,那么你认为自己的敌人是谁?作战目标是什么?另外,最近出版社出版了《柏杨全集》,台北也举行了“柏杨文学史学思想国际研讨会”,会上还首次提出“柏杨学”的概念,那么现在你是如何看待社会给予的这些肯定呢?
柏杨:(笑)我实在是太幸运,能活着看到自己全集的出版,也能活着参加有关自己的研讨会。所以在刚刚结束的那个研讨会上,我开玩笑说:“大家给我这么高的评价,那我告诉大家,明天如果你们打电话到我家,我太太将会告诉你们,柏杨已经进医院了。为什么呢——已经高兴得疯掉了,忘记自己是谁了。你们要对此负责,以后每人负责照顾我一天……”
其实,一直到今天为止,我始终没有觉得自己就成为什么“大师”了。就像我曾经说过的,我只是个游击队员,我只是指出我们的文化和社会病在哪里,却没能力去治病救人。
我的敌人很明确,就是“酱缸文化”,而我的目标是希望让我们的中华文化更加健康,让我们中国人受到世界的尊重,让我们每个人都拥有尊严。
我一直以来的努力,就是希望唤醒人们对自身文化的反思。现在我的观点和作品得到重视,这也不过是说明:我的观点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同,有越来越多人愿意参加我的“游击队”,我就勉强算个“游击队长”吧。
《国际先驱导报》:你曾经说过自己比鲁迅要强,因为你站在他的肩膀上,那么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你觉得哪些人对你的帮助比较大,也就是说你站在哪些人的肩膀上?
柏杨:首先声明,我说我的杂文比鲁迅写得好是有原因的,因为我是站在他的肩膀上。你们一定比我写得好,因为你们站在我的肩膀上,而你们的下一代也一定比你们写得好,也是这个原因,历史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比如说,我喜欢看武侠小说,但我不喜欢里边的思想。那里边总有一个祖师爷或者是武功秘籍,现代社会里不应该有这个东西,任何事情都应该是发展的。如果我们国家4000年还不进步,还叫什么民族?
打个比方,鲁迅当年能看5公里远,而我用望远镜后能看10公里,你们年轻人就应拿到更好的望远镜,要能够看到20公里甚至更远。社会就是如此进步和发展的。
至于我从哪些人那里获得帮助,我觉得,如同人不可能指出哪个馒头对他的成长最重要,我也无法说明谁对我的帮助最大,应该说我的成长过程离不开许多人的帮助,例如,鲁迅、张恨水的小说都对我影响比较大,我的太太,还有我的那么多好朋友,都一直给予我很大帮助。所以,我有今天的成绩,可以说是非常幸运,因为是时代造就了我,是许多人支持着我。
《国际先驱导报》:你说喜欢看武侠小说,那你爱看哪些作家的小说?
柏杨:我也喜欢金庸,他前一段不是去“华山论剑”了吗,我很欣赏他的做法,我的身体是不如他,否则也还想再回大陆,回我的老家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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