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北新街中段东侧,有一四合院式的平房建筑群,就是所谓的七贤庄。七贤庄所在的这片区域,原是清代满族居民区。辛亥革命时期这里的群众“恨”屋及乌,把它毁为废墟。后来, 一些银行资本家买下了这里的地皮,并在此建起了一排连墙式的宅院,共有10院,整齐划一,对外租出。来此租住的多是些中上层人士,一时成为儒生雅士聚集的地方。当时任《陕西工商日报》社社长的成柏仁先生便给这里起了一个比较雅气的名字,叫做“七贤庄”。一是因为附近已有一德庄、四皓庄、五福庄、六谷庄、八仙庄等这样的街名,依序填空便据典命名为“七贤庄”。二是此处文人雅客较多,加之当时社会环境极为恶劣,蒋介石背叛孙中山的 政治主张和革命道路,人心惶恐,民声沸怨。一些知识分子感到无所适从,如鲁迅所揭示的那样,普遍陷于“彷徨”之中,“归去来兮”,志在竹林。故取魏晋时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阮咸、王戎等“竹林七贤”之典名之,其寓意不言自明,那里至今还有成柏仁先生1936年题写的“七贤庄”砖额。
普通老百姓对七贤庄由来的了解,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透彻。他们只想知道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就足够了,不愿意去费心思弄清楚它的来龙去脉,什么“彷徨”,什么“典故”,还有那些总爱游山玩水的臭文人,酸不溜秋的,不务正业,不知想干啥,能干啥?我曾和居住在七贤庄一带上了些年纪的人聊起过“七贤庄”,他们对“七贤庄”这个名称的认识惟有数字上的概念。也许是指七个人吧!就这么简洁。这让我油然想起去山东曲阜拜谒孔林的事来。 一自称是孔子后裔的当地人,自荐为导游,用人力车把我拉到孔林参观。进了第一道门后,他便向我神秘地介绍说,从第一道门到第二道门之间这段距离,按成人步幅行走,正好是73步,代表孔子活了73岁;路两侧栽有72棵树,说明孔子有七十二贤。还真有点意思。我问,为什么叫做“孔林”?他答道,可能是树木多吧!这不能说他无知。正如“七贤庄”一样,普通人不需要去搞清“竹林七贤”都是哪些人,名字就是名字,管那么多顶不了饭吃!令我惊奇的是,当提到“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时,西安人大都知道。看来“八办”的名气比“七贤庄”大。
1935年底,中央红军长征到达陕北,为了补给奇缺的医疗设备和药品,中共中央决定在西安秘密建立一个中转站,专门负责在国民党统治区采购所需物资。“德国医师海伯特牙科医院”便在此时出现在七贤庄。实际上这是中共中央的一个秘密机关。海伯特是德国党员,经宋庆龄、史沫莱特介绍由上海来到西安,以行医做掩护,开展地下交通工作。大批的医药和无线电通讯器材就是通过这里转运到延安去的。诊所地下室同时安装了一部秘密电台,专门接收并向上海、香港等地转播红色中华通讯社的重要新闻和消息。从南方各地到陕北去的中共地下工作者、爱国志士等也都是通过这个交通站联系安排的。西安事变发生后,这里便成为中国工农红军的半公开机构,红军驻西安联络处就设立在此。抗日战争期间,奉命改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驻陕办事处”,正式对外办公。不久,又更名为“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驻陕办事处”,成为中共在国民党统治区设立的第一个公开的合法办事机构。办事处工作人员最多时达到200余人。周恩来、叶剑英、罗瑞卿、李克农、林伯渠、董必武、朱德、彭德怀、***、刘少奇、邓颖超等中共中央的重要领导人都曾在这里主持过工作或居住过。白求恩大夫赴延安途中,也曾在这里住了10天左右,并做过一例手术。朱德在30年代末曾三次来七贤庄居住,除了爱打篮球外,就是在菜地里劳动。续范亭先生曾写诗赞颂过这位总 司令:
敌后撑持不世功,
金刚百炼一英雄。
时人未识将军面,
亲切和蔼田舍翁。
叶剑英1979年4月重游“八办”故地,心情特别激动,兴致也特别高,即时赋诗,深情依依:
西安捉蒋翻危局,
内战吟成抗日诗;
楼屋依然人半逝,
小窗风雪立多时。
七贤庄这样一个小地方,在中国革命的历史上贡献非凡,从西安事变到抗日战争,这所红色驿站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谱写了光辉的诗篇。1946年,内战爆发,国共关系破裂,“八办”完成了其历史使命,撤离西安。解放后,七贤庄经过修复,建立了“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纪念馆”,对外正式开放。旧址新貌,往事历历,吸引了成千上万的国内外游客前来参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