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对你的观点!”在报社的办公桌前,美女编辑态度强硬:“资源总是一个相对集中的过程,它是一个金字塔式的,教育也不例外。”
这是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我沉默着,思绪回到了我的中学时光:那是一间宁静而充满幻想的县城中学,每个暑假完的秋天那里杂草丛生,空气中残留着青草被太阳烤熟的味道,颓废到一如村上春树笔下《挪威的森林》。
老师们没有几个人会讲普通话,在那个没有网络的年代,他们对中国一无所知。可是,10年前的时候,它是我们那个城市的重点中学,是多少孩子梦寐以求的“跳板”。考上一所大学,改变命运,这是农村孩子没有选择的唯一宿命。
那一年,我们都很喜欢政治课老师——她20几岁,梳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辫,时尚的衣服看得人眼花缭乱,匀称而丰满的身材往往使孩子们忘记了做笔记。她的教学方式很简单:讲解习题,一字一句的让我们记录下路正确答案。
曾几何时,这种教育方式成为一种普世的“模式”:老师教正确答案,学生背正确答案,考试考正确答案。事实上,我们从未反思它有什么不妥。于是,10年来,优质的师资、尖子生中总有人在奔走,免费就读、赠送住房……它们慢慢地向城市倾斜——在西安,一所所名校的出现,挖空了一个省的根基。
这时候,除了能上西安仅有的几所名校的孩子,其余孩子成为“被遗忘的大多数”。而且,在一个班级上,这种情况也尤为突出:只有学习好的孩子被老师重视,像我们这样的大多数孩子只不过是围观者。

6月25日,夜。西安北城边的小县城高陵,一中的操场上放了一夜的鞭炮,二本线过了900多人,这是一个令人喜悦的数字。彩色的烟花映红了整个县城,高一高二的孩子们站在操场上,一脸虔诚,因为他们如此之近地看见了梦想。
当北大、清华成为名校炫耀的资本时,县中关注的却还只是孩子的二本上线率。
“北大清华的孩子不是教育出来的,那是天份!”邢小军是西安高陵一中的校长,他们讨厌这样的对比,而在今年的尖子学生再次被名校挖走后,他愤怒地骂着粗话。在邢小军的办公室里,我们喝着红茶,讨论的是一个关于“县中的没落”相关的话题。我们的共识是:教育本应是促进社会公平的代名词,它应该是无限接近于平等的。但是,中国恰恰相反。
“穷人的孩子即使考上大学又能怎样呢?他们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一所普通的高中教不会的是他们的眼界和能力。”8月底,在北京召开的一场教育专家现场会上,教育部一位专家义愤填膺。
9月1日,开学的那一天早晨,孩子们的哭声响彻校园——他们的灵魂在呆板的教育方式前被扼杀,考取了成绩,牺牲的却是他们的快乐、创造力。而这些能力的获取,在现代化手段已经趋于完善的“名校”面前,被掩饰的也趋于完美。大多数的学校,能提供给孩子的“使孩子成为人”的知识屈指可数。我的母校,那些曾经的辉煌已经化为泡影,如今,它只不过是一所高中,仅此而已。
我想说的,那些拥有财富和拥有权力的孩子的家庭,他们再一次通过资源占据了社会未来上升的通道。而大多数孩子依然在失语,在沉沦。未来阶层愈加分化的中国,我们的孩子,未来是怎样的呢?
很遗憾地是,这是一个暂时没有答案的冷话题。(一纸清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