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08月05日 登录论坛 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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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进入伏天以来,古城西安气温持续攀升,一度超过了40℃。陕西连续几日发布高温预警,这样的高温桑拿天气让许多市民有些招架不住,空调、风扇等降暑必备全都派上了用场。即便如此,这样的天气还是让人“受不鸟”,更何况高温下辛勤劳动的环卫工人。

  7月28日14时,西安一名保洁员因为中暑导致的心脏梗死,倒在地铁会展中心站东南口,经抢救无效死亡,这是西安今年入夏来第4位中暑身亡者。据调查西安近期7人中暑入院,4人亡,3名保洁员经抢救脱险。

  悲剧发生后,网络上一条关于呼吁网友不要乱扔垃圾,珍惜环卫工人40℃高温下工作的劳动成果的微博被大家疯传。在大家直呼“受不鸟”的同时,这一群高温下一直坚守岗位的劳动工作者们,不断被大家提起。

  “城市的清道夫”,“城市的窗口形象”、“最底层的劳动者”这是人们对环卫工人和保洁人员的定义。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大街小巷总会有他们及时打扫的身影。在这个酷热难耐的夏日,他们的生活现状、劳动诉求,不得不重新让我们正视与深入了解。

  苦点累点不算啥

  正午十二点,顶着烈日辛苦清扫了近6个小时的盛新社,实在招架不住古城伏天的炙烤,顿感头晕的他赶紧停下手中的活,将手中的扫帚靠在路边,自己慢慢移向路边一棵小树下,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下来,两手颤颤巍巍的将口杯打开,一股脑就往嘴里灌。盛新社用脖子上的湿毛巾抹了一把脸,笑着说:“老了不中用了,扫了这一会儿就不行了,浑身直发虚。”

  今年49岁的盛新社,黝黑的脸庞、双臂以及微驼的身材,让人很难和他的实际年龄画上等号,平时同事和朋友都叫他老盛。老盛家在澄城县农村,全家5口人5亩地,一家人生活来源就靠种地。“种地成本高,要是赶上天气不好,一年下来也挣不了钱。”老盛一边吃着妻子送来的饭菜一边讲,家里两个男娃,一个上大学、一个要考大学,种地根本供不起,这才琢磨要离家来西安打工。

  “村里年轻的娃们都到南方去打工了,人家那边发展较快,钱也比较好挣,但咱们一没文化二没技术,进城啥也干不了,只能干这别人都看不上的下苦活。”老盛的妻子王秀玲说,农村人想法简单,光靠种地肯定不行,出来就是为了挣钱,哪里能挣钱就到哪里去打工。

  来西安之前,夫妻俩觉得机会很多,肯定能挣到不少钱。“但进城该干什么完全没底。”王秀玲讲,自己除了会种地啥技术都没有,要文化没文化,就算有工作机会也根本胜任不了。好在老盛在西安有个熟识的老乡,通过介绍,老盛成为了虽然辛苦但还算稳定的环卫工人。而妻子王秀玲就没那么幸运,来西安这五年来,做过保姆、快递员,最后都因为工作不稳定而失了业,后来辗转现在一家KTV当上了保洁员。虽然每天都要上夜班,但是白天时间比较宽裕,不仅能给老盛做饭送饭,还能兼职打份工,专门给淘宝店主打包发货。如此一来,每月还能多挣1000元。这样安排满档的生活,虽然很累,但是王秀玲觉得挺满足。“都是为了俩娃,能多挣点就很高兴了,农村人苦点累点不算啥!”

  最委屈的是“被人瞧不起”

  老盛在北二环当环卫工人一干就是整整五年,“辛苦是肯定的。”老盛说,每天清晨5点钟起床就到责任区打扫卫生。上午7点匆匆吃完早饭之后,就要开始做保洁工作,一直要到下午6点,中午能回去歇会。一年365天,天天都是如此,没有周末和假期。而妻子王秀玲每天早上七点把早饭做好送到老盛那里,然后便匆匆赶往兼职的地方,开始忙着发货了。到了中午十二点又得赶回家中做好饭菜给老盛送去,下午接着发货直到四点便赶回家中将晚饭做好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去上夜班。夫妻俩就是这样忙忙碌碌在西安生活了五个年头。

  王秀玲说,夫妻俩人工资每月加起来也就3000元出头,除了每月房租450元,水电费一两百元,再加上全家人吃饭和两个孩子上学的开销,一个月也就所剩无几。“要想多存点钱,就要省吃俭用。”她说,吃饭要自己做,每天不能超过40元,从不敢出去吃饭,一个月吃上两三顿肉就很知足了。

  生活的艰辛没有让老盛觉得委屈,然而“最感到委屈的事情就是被人瞧不起。”老盛说,一次在街上刚做完保洁,一个小伙子又把东西扔地上。他就过去提醒对方不要随手乱扔垃圾,“你猜人家说什么,‘你就是扫垃圾的,还敢嫌我扔。’”老盛说,当时心里别提多委屈,可只能忍着不吭声。最近,老盛夫妻俩想搬家,因为大儿子要来西安上大学了,家里必须得有两个房间。“在北三环城中村,我看上一间房子。房东一听扫地的,立刻就说不租了,说每天弄得脏兮兮的,就算给多少钱也不租。”王秀玲说,对于这种“歧视”,刚开始确实很难接受,“不想干”的念头也出现过多次,可是想想两个孩子和老母亲,他们还是忍了下来,现如今他们早已习以为常。“辛苦和歧视没什么,只要挣的钱是干净的,心里就踏实!”

  年纪大了养老看病是个大问题

  在西安生活了这五年,老盛夫妻俩也对西安有了深厚感情。老盛说,只要听到人们说西安环境变化很大时,他心里就会美滋滋的,甚至还有些自豪感。毕竟环境的改善与环卫工密不可分。这五年来,虽然在西安打工很辛苦,但是值得欣慰的是,两个孩子学习都很争气,大儿子今年考上了西北大学,而上高二的二儿子学习成绩在班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对于老盛来说这两个孩子就是他们全家最大的希望和动力,为了他们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老盛和妻子最近除了辛苦工作外,还在为大儿子的学费发愁,为了给儿子凑学费,老盛也加入了妻子帮人发货的兼职中,辛苦了两个月终于给孩子把学费凑齐了。然而以后的生活费和二儿子的上大学费用,让老盛始终没法轻松起来,他清楚以后的路还很长。

  说到他们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时,老盛坐在树荫下猛吸了一口烟,低着头半天没有吭气。身旁的王秀玲用手拽了拽老盛的衣角,见老盛还是一言不发,便开口到:“以后年纪大了,养老和看病是个大问题。”王秀玲说,老盛虽然一个月工资不高,但好在稳定,医疗保险单位给交着,可是自己所在的 KTV 是个私人企业,临时工没有任何保障。平时要是有个小病小灾的,都不敢去医院,就在小诊所看看。随着夫妻俩年纪越来越大了,有天真的干不动了,没有了收入,都不知道怎么养老。将来到底会怎么样,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老盛见妻子一直在说养老的问题,他将手中的烟头踩灭。咳嗽了两声,便开口接话:“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俩孩子以后能够出息。我们来西安这么久了,每个月工资就那么多,要想在西安真正安家落户看来是很难。有生之年,要是能够成为真正的西安人,有自己的房子那就是最大的愿望了。”话音刚落,老盛又觉得不妥似的补充道,现在这西安的房价,他们两口子估计这辈子是买不起了,只能好好赚钱供两个孩子上学,等他们出人头地了好跟着享享福吧。

  我们的明天在哪里

  对于近日不断出现高温天中暑进医院甚至死亡的环卫工人事件,记者了解到陕西省和西安市日前都出台了高温天气下户外工作的规定,要求日最高气温40℃以上,应当停止室外露天作业。然而除了建筑工地工人,高温下环卫工人好像对此也并不知情。中午1点左右,正是太阳灼热的时候。但记者仍然看见有不少保洁员“坚守”在岗位上。对于工作时间,他们均表示没有大的改变,只是将中午休息的时间延长了半个小时,对于高温休假更是无从谈起。所谓的降温只能是最原始的方法毛巾加饮水。

  记者从西安市市容园林局了解到,目前西安市共有环卫工人21303人,从事环卫工作的人员年龄段集中在40~50岁之间,这些人70%都来自外地,而西安本地市民从事这个行业的很少。他们的平均工作时间在每天8~10小时左右,每周休息日不定。

  如今西安市环卫工人基本工资为1100元,加上岗位津贴150元、绩效200元,每个月可以领到1450元工资。由于各区县的财政状况不同,临潼区、阎良区,周至县、高陵县、户县、蓝田县按工资标准参照执行。不过劳保福利和社会保险与城区采用同一个标准。而备受争议的高温时段作业,大部分的区域也作了相应调整,每天中午12点至15点尽量减少保洁员上路作业。但据记者调查,至今这一制度落实情况并不尽如人意。

  虽然,这两年市容园林局逐步为城六区保洁员购买了人身意外伤害保险。西安市还计划出台财政补助等政策,帮助环卫工人参加养老保险。同时,设立了40余所保洁员公寓,2000余名环卫工人住进了该公寓。但是这样的利好政策,何时能够真正落实到每一个一线辛苦劳动的环卫工人身上,现在还不得而知。

  环卫工人工作辛苦、没有休假、收入微薄、养老和医疗没有保障以及住房问题都是长期困扰环卫工人去留的大问题,也是他们最大的担忧和心愿。

  本报记者段余悦

编辑:秦一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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