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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工头承包富士康工程遭欠薪74万 去年只顾讨薪

原点周刊 作者:刘斌 2015-02-02 07:3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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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联:要一天,拖一天,急一天,上火!下联:继续要,继续拖,继续等,着急!横批:收款真难!”1月27日,李承(化名)将这副对联发在了微信朋友圈里。

  他承包富士康工程遭欠薪74万。2014年,他几乎只在忙一件事——讨薪。这一年,他从天津到湖南长沙,跑了几个来回,却只是获得3万元生活费。他开始觉得,自己生活在谎言中。

  “上联:要一天,拖一天,急一天,上火!下联:继续要,继续拖,继续等,着急!横批:收款真难!”1月27日,李承(化名)将这副对联发在了微信朋友圈里。

  李承今年35岁,是陕西富平人,2010年开始,从事机电安装、室内外装修行业。2012年9月底,他承接了天津富士康公司某厂房的水、电安装项目,结果工程完工一年多,70多万元的工程款依然没有下文。

  整个2014年,他几乎只在忙一件事——讨薪。这一年,他从天津到湖南长沙,跑了几个来回,却只是获得了3万元生活费。他开始觉得,自己生活在谎言中。

  “我在长沙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都去债主公司‘上班’,也就干坐着。说了年前给我50万的,已经晃点我好几次了,他们要不给钱,我就在这儿待着吧。”李承说。更让他绝望的是,在这里蹲守的,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六七个讨薪工头。

  “现在做工程首先考虑对方付款利不利”

  2003年7月大学毕业后,李承来到深圳。同年,他应聘进入深圳富士康公司从事模具设计工作,这一待就是6年。

  2010年,由于离家太远,照顾父母不便,同时也觉得自己有了一定积累,李承决定回西安创业。考察过很多项目后,他打算从事机电安装、室内外装修行业。“这是我的老本行,利润也不错。”李承说。

  两年下来,公司有了一定起色,但一直没有太大发展,李承一直在等待机会。2012年9月,机会来了——天津富士康B01厂房需要进行水、电安装,主要是桥架、线缆铺设、灯具、设备安装,水、气管道、暖通等,正好和李承的公司主业对口,并且这是富士康的项目,李承自认有一定的人脉。

  “当时接这个项目,主要考虑这是富士康的项目,我在富士康工作那么多年,有感情因素在里面。另外,项目总包方(深圳亚美公司)有我以前的同事,他是分管下包商的副总,在项目付款上应该没有问题。”李承说,“现在我们做工程第一考虑因素就是对方付款利不利。”

  此外,觉得万无一失的李承认为,只要第一次合作好了,以后还会有大量的工程做。而且,他和总包方签订的合同是纯粹的劳务分包合同,合同约定按进度付款,这样在款项上就没有太大问题了。“只要置办些工具,不需要投入太多资金。”李承说,“这是我当初的想法,可是现在回头来看,真的是悔恨万千……”

  “中途你不做了,亏得更多”

  让李承第一次感到挫折的是:没想到4个月就可以完成的项目,竟然变得遥遥无期起来。

  “总包方负责主材采购,我们没法控制工期,而当时合同上未做详细约定,就写了只要有材料到厂,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安装完成。”李承说。

  然而,实际远非这样。他告诉华商报记者:“施工过程中,甲方的材料经常不能按时到场,导致工人严重怠工,以至于四五个月可以做完的活,结果做了一年零四个月,本来还有微薄利润,到后来都亏钱了。”

  对此,他曾多次去找总包方的项目经理孙辉理论,然而答复每次都是“材料商供货不及时”“项目资金周转不开”“工程要统一进度”等理由。

  和李承一起接下该项目的还有他的合作伙伴张顺利。两人决定:由张顺利去天津富士康工地,李承在西安负责公司正常运转。

  “我最后没去工地,而是在西安筹钱。因为他们(总包方)的进度款经常付不出来,所以我只能在西安借钱、贷款来弥补拖欠的工程款,总得保证开工啊,有始有终。”李承说,“做了工程才知道,基本上都是弱肉强食,合同约定只对总包方有利,他们不履行合同你还真拿他们没办法。你不做了,亏得更多。”

  工期进行了一年多,李承几乎把所有能借钱的亲戚朋友借了个遍,外债达到了30多万,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通过银行用房子办了抵押贷款。他最后的希望是工程结束后,总包方能一次性结清所有的欠款。

  “这是天津市招商引资的项目,也是富士康的工厂,我不相信他们拿不出来钱。”李承考虑。可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落空了。

  74万工程款没着落,房子还在银行抵押着

  2014年春节前,工程终于顺利完成。对于李承而言,经过2013年11月的结算,工程总费用是216万余元,当时已付142万,还剩下74万多。

  “这个项目工期拖得太长,我不仅没挣钱还是亏本的,前前后后,我总共花了80多万,主要是用于置办工具、垫付工人工资。但是最后74万没给我,就那么拖着,我的本钱都没有收回来,现在房子还在银行抵押着。”李承说。

  一边心急如焚地电话讨薪,一边还要在西安“挣点是点”,所以直到2014年11月,李承才下定决心去对方公司讨薪。“11月之前,西安还有一些活没做完,我不能出来,因为我贷的钱、借朋友的钱都要每个月按时还利息,一个月下来一万多,所以只能电话催款。”1月29日,李承接受华商报记者采访时说。

  天气逐渐转冷,西安基本没活干了。李承借了几千块钱,于2014年11月15日到了总包方的长沙公司“富美机电公司”(深圳亚美公司的子公司,在长沙,总包方的负责人主要在此办公)。

  “从11月15日到12月5日,除了周六周日,我天天去他们公司,而得到的答复总是:钱还没到,等到周五,周五又没到,再等到周二,就这样一直拖。”李承说,“在长沙本来也没什么钱,所以只能住几十元一天的青年旅社,有时候一天能吃3顿方便面。”

  在经过与亚美公司的大老板刘健多次交涉后,刘健答应:元旦之前先付李承20万元,2015年元月份再付30万元,剩下的2015年5月份前付完。然而,承诺再一次变得遥遥无期。

  讨债人大半夜砸门,媳妇跑了出来

  2014年12月4日,亚美公司付了李承3万元“保证金”,并承诺一定还款,同时李承家中有事,所以他这才高高兴兴地回了西安。

  然而到了12月22日,多次电话催款后,对方还是支支吾吾的,他又慌了起来,“我怕答应的17万到不了,又来到长沙,果然不出所料,到现在也没付给我。”他告诉华商报记者,这次来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要不回去钱,也不打算回家过年了。“上周我媳妇还来了,在这儿也待了六七天。她在家没法待了,借人家的钱,人家天天上门催债,有时大半夜还有人砸门。她只好把孩子送回老家,给单位请假跑过来。”李承说。

  作为农民家的孩子,李承深知农民家庭的不易,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债务转嫁给农民工。经华商报记者了解,他下面农民工工钱基本已垫付完毕,只有两个关系好的农民工,李承还欠两万多元。

  “他们知道我的难处,偶尔打电话问问而已,也没人来向我讨薪。”李承说。有人建议他说,对于这样言而无信的公司,可能堵门堵路让政府干预一下最好,但是没逼上绝路,他还不想走这一步。

  对于为什么工程款迟迟不给结算,李承分析说:总包公司这两年接的项目太多了,钱用得太散,又一时半会收不回来。可能他们真没钱。

  下一步,李承打算还在长沙等,直到拿到钱为止。他说:“我也相当无奈,现在外面欠人家那么多钱,每个月利息都一万多,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实在不行就走法律程序,但是,一个官司一打最少也得半年。”

  1月30日下午,华商报记者电话联系到了亚美公司的法人代表刘利源,该负责人表示,欠薪一事的确属实,目前李承就在自己的公司。“天津富士康还欠我们近400万工程款,我和李承去天津要过,但没有要到一分钱!这个情况他(李承)是知道的。李承的状况我也很同情,也很着急,争取年底前看能不能从其他工程里面协调20多万来给他!”

  坐在旅社的小房子里,李承刚刚吃完一碗方便面,面对记者的采访,他摊开手问:“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昨日,星期天。下午3点,李承和亚美公司代表做了年前最后一次谈判,亚美公司代表说,争取本周三周四给李承30万左右的还款。但对其余的44万,未做任何承诺。李承说,这距离他的期望差得远呢,以前也有几次说给50万,但都没给,给30万,他还是没法回家……

  一个建筑商眼中的农民工讨薪问题

  欠薪只是缩影 有太多的问题没解决

  ■裸枪

  1月19日,14岁的初二女生袁梦,为了替父亲讨要工钱,纵身从河北冀州市凯隆御景17楼跳下,不治身亡。

  以死相逼的极端案例外,不得不看到,农民工讨薪难已堪称时代顽疾,原因何在?作为一个在建筑行业混迹多年的建筑商,我也谈谈我的看法。

  究竟谁是农民工的老板?

  农民工讨薪,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比造一个原子弹还复杂。首先必须明确,建筑公司属于第二产业,开发公司属于第三产业,二者之间是建设工程承包合同关系。而对于开发商和承建商来说,是不存在农民工这个合作伙伴的。

  因为和我签劳务合同的是一个机构,我面对的只能是这个机构的法人,我和法人合同中约定的如何结算,是受法律保护的。通常合同都很明确地约定——正负零给百分之多少,主体封闭给多少,竣工给多少,其余竣工验收后多长时间结清。

  不过,现在搞开发也好,施工也好,基本就是明侃,或者干脆就是垫资。一些其实没有实力但又想接工程的队伍就硬着头皮来了,垫到一定程度垫不下去了,然后或者拔腿跑了,或者就在人工费上打主意。于是欠薪问题就出现了。

  作为承建商,我可以接待农民工,也可以和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各级小包工头对话。可要钱总要有个凭据。农民工当然什么也没有,最多见的就是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上边写着哪天出工了。

  与农民工直接算账,通常情况下也算不出钱来。因为算法不同,农民工的算法是干活了,就得给钱,而施工企业则要看完成的进度和工程量,一些返工造成的材料损耗和质量罚款,也要加进去。所以,正主这时候绝对不露面,而任由下边的农民工去找甲方,能要出来多少是多少,要不出来也不关他的事儿了。

  工资拖欠全怪企业嗜血无良?

  恶意拖欠农民工工资的,其实往往不是正规和有资质的开发商或承建商。现在地方上搞开发的很多都是外行,听说这行挣钱,手里也有闲钱,就一头扎进来了。一些精打细算的开发商,干得出来克扣人工费的事儿。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工地简直是个聚宝盆,哪里紧一紧都能出钱。

  现在对付欠薪也有一些方法,保证金就别提了,它存进去能提出来。最管用的方法,是甲方直接给农民工开工资。农民工进场,工头把身份证复印件、工种、工资报上去,然后每个月再和农民工把当月的工资核对清楚,农民工拿着单据来甲方这里签字按手印领钱。这个方法不错吧?可是有的农民工自己做不到。

  我对于农民工其实一直是有看法的,因为这个群体身份不清。有时候,农民工十几个人也接工程,你一万他就八千,你要签合同他就啥也不需要,把市场的门槛压得很低,以至于谈工程一说正规程序人家转身就走。农民工靠着这些所谓的优势抢了市场,可也坑了自己。多数农民工讨薪难,是因为他们手里啥都没有,只能靠一张嘴去要钱。

  很多农民工都是一个村屯出来的,跑单帮的较少。而能带人出来的,通常都是当地村子里的能人。你看农民工敢去工地敢去开发公司敢去市政府,还真没几个敢去工头家闹事的。于是农民工就赤手空拳地来工地找承建商了。但法律上讲,农民工与发包单位也就是承建商不存在直接的法律关系啊。

  农民工有合法权益吗?

  大的包工头挣的是施工差价,小的挣的是人工费差价,二者区别很大。比如说平米包干,大包1500块一平方米包过来,转手给二包1300,一平方米吃200,一万平方米就是200万到手了。小包工头没这能力,吃的是人工费。每个工人比如说日工是130,他提10块,给工人120,然后还要记工,想方设法地把工费拉低。因为他的利润都在这里。

  于是,包工头负责领钱分钱就是必须的。给他结一万人工费,他回去以后拿着小本一算计,挨个把工人叫进来发钱,最后也就发出去八千,剩下两千自己揣起来了。所以一味指责开发商、承建商喝农民工的血,未必找准了矛头。

  这个行业本身就是混乱的,呼吁保护农民工的合法权益,容易流于空谈,因为现实中农民工根本不存在合法权益,他们多数没有岗位培训,没有资格证书,没有劳务合同,没有工伤保险。而有时候,这种局面也与农民工自身有关。

  我曾打算给所有进场的农民工做岗前培训,给他们技术交底,给他们买保险,结果没过一个星期,所有的农民工我都没见过,见过的都跑掉了。

  我很清楚,在网络上,农民工也是说不得的。但弱势也好,强势也好,不能正视问题,问题就得不到解决。

  农民工的出路在何方?

  眼下,农民工还面临着老龄化问题,年轻人不肯干基建,上岁数的不出活。所以建筑行业现在面临着尴尬的境地:一方面工程机械发展迅猛,另一方面工地的人员基础素质参差不齐,会操作机械的不多。很多建筑工地还停留在半原始劳动力状态,而劳动力价格这些年暴涨,又间接地吃掉了利润,造成了更多的欠薪。

  承建商真的能够培训出合格的工程机械操作农民工吗?不能。因为他们多数不会和承建商签合同,承建商也不会为一个也许只干一两个月活的农民工做那么多工作。于是,第二年,一切还都照旧,照样要选队伍,照样会出现曾经出现的问题。

  农民工进城务工,欠薪其实只是一个缩影,这里边有太多的问题没有解决。文化的差异,地位的差异,目标的差异等等。现如今讨薪很简单,连对账单都不用了,爬塔吊,跪市政府,这些远比正常程序管用。但是这会带来恶性循环,至于恶果,也许才刚刚显现。 (据凤凰网)


来源:

编辑:秦一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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