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受罚！滥用市场支配地位 知网被罚8760万元

　　今年5月，市场监管总局依据反垄断法对知网涉嫌实施垄断行为立案调查。调查期间，市场监管总局成立专案组，依法扎实高效、稳妥有序推进案件查办，对知网进行现场检查，获取大量证据材料;对其他竞争性平台和大量用户广泛开展调查取证;对本案证据材料进行深入核查和大数据分析;组织专家反复深入开展研究论证;多次听取知网陈述意见，保障其合法权利。

　　经查，知网在中国境内中文学术文献网络数据库服务市场具有支配地位。2014年以来，知网滥用该支配地位实施垄断行为。一是通过连续大幅提高服务价格、拆分数据库变相涨价等方式，实施了以不公平的高价销售其数据库服务的行为;二是通过签订独家合作协议等方式，限定学术期刊出版单位、高校不得向任何第三方授权使用学术期刊、博硕士学位论文等学术文献数据，并采取多种奖惩措施保障独家合作实施。调查表明，知网实施不公平高价、限定交易行为排除、限制了中文学术文献网络数据库服务市场竞争，侵害了用户合法权益，影响了相关市场创新发展和学术交流传播，构成反垄断法第二十二条第一款第(一)项、第(四)项禁止的“以不公平的高价销售商品”和“没有正当理由，限定交易相对人只能与其进行交易”的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

　　根据反垄断法第五十七条、第五十九条规定，综合考虑知网违法行为的性质、程度、持续时间和消除违法行为后果的情况等因素，12月26日，市场监管总局依法作出行政处罚决定，责令知网停止违法行为，并处以其2021年中国境内销售额17.52亿元5%的罚款，计8760万元。同时，坚持依法规范和促进发展并重，监督知网全面落实整改措施、消除违法行为后果，要求知网围绕解除独家合作、减轻用户负担、加强内部合规管理等方面进行全面整改，促进行业规范健康创新发展。

　　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行政处罚决定书摘录

　　去年市场份额69.38% 营业收入17.52亿

　　根据《反垄断法》第二十三条、第二十四条规定，本机关认定当事人在中国境内中文学术文献网络数据库服务市场具有支配地位。

　　当事人的市场份额超过50%

　　具有较强市场力量

　　一是从数据库服务收入看。2014—2021年，在中国境内中文学术文献网络数据库服务经营者合计服务收入中，当事人市场份额分别为59.95%、58.62%、63.27%、66.91%、66.99%、65.22%、68.03%、69.38%，均超过50%。二是从文献下载量看。文献下载量反映了用户对数据库服务的实际使用情况。根据调查获取的数据，用户通过当事人数据库服务平台实现的全文下载量由2014年的7.69亿次增加到2021年的17.4亿次，超过76%的中文学术文献全文下载来自当事人平台。

　　同时，相关数据表明当事人具有较强市场力量。当事人数据库收录了95%以上正式出版的中文学术文献，数量最多、最全。当事人收录的学术资源质量更高，以北京大学中文核心期刊为例，截至2022年5月，与当事人合作的北京大学中文核心期刊共1906种，占总数的96.7%。与当事人就博硕士学位论文进行合作的985、211、“双一流”高校共计136家，占总数的91.89%。此外，截至2022年5月，当事人拥有机构用户2万多家，个人注册用户1.23亿人;当事人覆盖90%以上的高校用户，其他类型用户覆盖率均在60%以上。

　　当事人具有较为强大的财力和先进的技术条件

　　2021年，当事人营业收入为17.52亿元，较强的财力可以支撑当事人开展研发、开拓市场。当事人面向50多个行业设立分公司，并在各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均设立分公司或办事处，共有1000余人的销售团队。当事人掌握海量的中文学术文献数据，在全国设有9个数据加工基地，具有较为先进的数据处理设施和较强的数据处理能力。当事人具有较为先进的数据库检索和资源整合技术，有数百名专业的技术工程师团队，以及100余项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各类数字出版技术，涉及知识库技术、文献检索、内容标引、知识挖掘等各领域。

　　知网公布整改方案：

　　大幅降低数据库服务价格

　　12月26日，知网就“国家市场监管总局行政处罚决定”发布公告称，对此处罚，诚恳接受，坚决服从。

　　公告称，知网制定了彻底整改独家合作、大幅降低服务价格、保护作者合法权益、持续优化相关服务、全面加强合规建设等15项整改措施。

　　一、彻底整改与期刊、高校的独家合作

　　1.推进行业非独家合作模式。积极倡导并主动推进行业放弃独家授权权利，探索平等合作、共赢发展的非独家合作模式。

　　2.解除独家合作协议。停止新签续签独家合作协议，积极主动与期刊、高校协商尽快解除现有独家合作协议。

　　二、大幅降低数据库服务价格

　　3.降低销售价格。用户的学术文献数据库服务实际成交价格三年内下调30%以上，降价不降低服务质量。

　　4.完善定价机制。依据公平、合理、无歧视原则，建立科学、公开、透明的服务定价机制。取消“并发用户数”计价方式，以成本为基础，合理制定服务价格。

　　5.纠正不合理销售模式。全面取消各类“个刊”“单刊”，停止拆分数据库单独销售的模式。

　　6.建立价格沟通机制。以用户为中心，成立用户委员会，建立数据库服务价格调整用户沟通机制。

　　7.扩展免费服务项目。进一步扩大过刊免费范围，免费开放“高校用户校外访问系统”。

　　8.强化平台公益属性。坚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确立“服务科技创新、促进学术传播、承担社会责任”的发展定位，平衡好平台的商业性和公益性。

　　三、保护作者合法权益

　　9.依法获得著作权人授权。着力解决知网与著作权人，以及期刊、高校等主体之间的授权链条不完整、不规范问题，依法合规取得著作权人授权。

　　10.完善稿酬支付办法。与上游期刊社完善文献作者稿酬支付办法，为作者提供线上线下相结合、方便快捷的稿酬申请、结算和发放渠道;与行业协会、著作权集体管理组织协商制定著作权保护实施方案并予以严格落实。

　　11.健全作者服务机制。成立作者服务中心，开发作者服务平台，切实保护作者合法权益。

　　四、持续优化相关服务

　　12.开放个人论文查重服务。回应广大师生和科研人员合理需求，面向个人开放论文查重服务，定价不高于市场主流产品。

　　13.提升学术不端检测技术水平。完善学术不端检测系统的技术手段、规则算法、数据来源、版权保护等，有效提升用户学术不端检测质量。

　　五、全面加强合规建设

　　14.健全合规管理体系。建立并完善企业全方位、全流程的合规管理体系，加强对业务行为的有效管控。

　　15.加强合规风险管理。设立合规管理部门，开展反垄断和版权合规风险筛查，完善合规咨询、审查、培训和考核机制，确保依法合规开展经营。

　　网友声音

　　尽最大可能铲除“学霸”的垄断地位

　　当一天的凹凸曼：只罚5%的销售额，没有任何意义!

　　guan_15650949321758：罚得太少了。我下载我自己的论文，还要收我的费用，这就是知网。

　　击贼笏：这种有关公共利益、学术伦理的机构应该去商业化。

　　苏萧：大快人心，罚得不够。

　　大侠杨：所谓垄断，就是我堵住了你所有能走的路，然后我建了收费站，只要不满足我的要求，你就走投无路。

　　小叮当：知识垄断比其他任何形式的垄断行为危害更大。要确保正确行使国家赋予某些机构和人员的权利，必须要有制约监督。罚款只是处罚手段之一，行政的刑事的要跟上。

　　某网友：要尽最大可能去铲除学术霸权利用权力部门赋予的权利谋求获取少数单位和一小撮个人的垄断地位。

　　马上评

　　规范是为了健康发展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从事数据库服务的知网，并不是传统的经营垄断者，但事实上，知网已经成为行业领域的大鳄，具有了《反垄断法》所规定的“市场支配地位”。

　　尤其令人难以接受的是，知网借助其市场支配地位，“连续大幅提高服务价格、拆分数据库变相涨价”“以不公平的高价销售其数据库服务”;还以签订独家合作协议等方式，限定学术期刊出版单位、高校不得向任何第三方授权使用。

　　审视这些“实施不公平高价、限定交易行为排除”的做法，尽管披着所谓的协议外衣，但究其根本，都是再典型不过的垄断行为，已经触碰了法律红线。这一次，市场监管总局对知网开出巨额罚款，既是对垄断者违法行为的有力惩戒，也是对类似垄断行为发出的强烈讯号。

　　事实上，近年来因为涉垄断被罚的大企业不在少数。此次市场监管总局对数据库服务企业亮剑，拓展了反垄断的范围边界，有利于预防和制止垄断行为，维护消费者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

　　值得一提的是，市场监管总局这次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中，还有一揽子“指定功课”，包括要求知网围绕解除独家合作、减轻用户负担、加强内部合规管理等方面进行全面整改，并监督知网全面落实整改措施、消除违法行为后果。对于知网来说，意味着原来的发展模式，也要跟着“改版”。

　　整体来看，这次是处罚与整改并进，在依法严惩的刚性之外，多了几许市场指导的善意。而摒弃之前为人诟病的“独家合作”“高价收费”“连续涨价”等做法，浴火重生后的知网，想必会更加健康，也更有市场发展的未来。

　　知网五事 不可不知

　　中国知网，全称为中国知识基础设施工程(ChinaNationalKnowledgeInfrastructure，简称CNKI)，于1995年立项，由清华大学、清华同方发起，始建于1999年6月，在国家相关基金、政策以及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下，建成了目前世界上全文信息量规模最大的“CNKI数字图书馆”，已成为国家知识基础设施、公共物品、全国科研成果和互联网平台“四合一”的特殊复合体，隶属于A股上市公司同方股份。

　　如今，知网已经是我国最大的学术电子资源集成商，没有之一!收录了95%以上正式出版的中文学术资源。正是由于其在学术资源上“大而全”的优势，因此，高校图书馆基本上都是知网的客户，大多数高校也是使用知网系统进行毕业生论文查重。

　　知网收录这么多内容，但想要在线阅览文献或者下载获得论文，可不是免费的。实际上，知网是两头赚钱，一方面对文献资源的创造者不给钱，另一方面对文献资源的使用者不断收钱。最终造成“天下苦知网久已，早就不是朋友了。”

　　事件1——“天临元年”

　　2019年2月，北京电影学院博士、著名演员翟天临，在直播互动回答网友提问时，表示“知网是什么东西”。随后，他的博士学位以及他在微博上晒出的北京大学博士后录用通知书的真实性受到质疑，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继而牵出翟天临已发表论文涉嫌抄袭、是否达到博士毕业条件等问题热议。

　　2019年2月11日，北京电影学院成立调查组，正式启动该事件调查。2月16日，北京大学发布关于招募翟天临为博士后的调查说明：确认翟天临存在学术不端行为，同意翟天临退站，责成北大光华管理学院作出深刻检查。2月19日，北京电影学院发布关于“翟天临涉嫌学术不端”等问题的调查进展情况说明，宣布撤销翟天临博士学位，取消陈浥博导资格。

　　在翟天临事件之后，国内论文查重的收费标准大幅度提高，广大学生将2019年戏称为“天临元年”。

　　事件2——“侵权赔偿”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赵德馨教授是中国经济史界著名学者。自2013年赵德馨教授开始上诉维权，控诉知网在未经他本人授权的情况下，擅自转载其100余篇论文，且从未支付任何稿费，甚至作者下载自己的论文还需要付费。最终，2021年年底法院判定赵德馨胜诉，依法获赔经济损失共计70多万元。

　　在他之后，陆续有专家学者效仿他的做法，将知网告上法庭，维护自己的著作权。

　　事件3——“反垄断第一案”

　　2021年12月，由于中国知网查重服务不向个人用户开放，学生只有在毕业论文提交时由学校统一进行知网查重，教师则只能通过学校图书馆并缴纳一定费用后才能获得中国知网查重服务，浙江理工大学法政学院特聘副教授郭兵将中国知网告上法庭，认为其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要求知网面向个人用户开放学术不端文献检测系统服务(即查重服务)。

　　今年3月21日，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正式受理该起诉。

　　事件4——“天价订购费”

　　今年4月15日，一封疑似“中科院文献信息中心”的邮件让知网陷入巨大争议。邮件中提道：由于知网开出的续订费过高，双方经过积极协商，未能达成一致意见，中科院未来考虑用维普期刊数据库、万方学位论文数据库，对知网数据库形成替代保护。

　　不难发现，此次中科院与知网未达成合作协议，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知网高昂的订购费用问题。事实上，在此之前已有包括武汉理工大学、北京大学等多家高校因为知网的频繁涨价而中止合作。

　　2016年1月武汉理工大学发布了“由于续订价格涨价离谱，我校与中国知网公司的谈判不成功”的公告。2016年3月北京大学也曾贴出将停用知网的通知，并称“不向商家过分的涨价行为轻易妥协”。

　　对比发现，虽然在期刊总数上，即使将万方和维普数量相加，尚不足以超过知网，但是从文献数量上看，同时使用万方维普，或许能与知网保持相当水平。

　　事件5——“立案调查”

　　今年5月13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给上市公司同方股份的全资子公司同方知网(北京)技术有限公司(简称“知网北京”)、全资子公司同方知网数字出版社技术股份有限公司(简称“知网数字出版”)发出《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垄断案件调查通知书》，开始对知网北京和知网数字出版进行反垄断调查。

　　同时全网公告：市场监管总局根据前期核查，依法对知网涉嫌实施垄断行为立案调查。 据新华社、澎湃等

编辑：杨蓓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