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高僧曾说,生活中所有的困难,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生活想培养你的创造力和毅力,她想为你打造出一个完美的人格。用这句话来看那些名垂千古的辉煌成就,那就是“世界上没有随随便便就能成就的辉煌,所有的辉煌都是历经苦难之后,创造力被激发出来的成果”,这是丝路上交河故城得以建成的根本,也是千年丝路上结出的各种硕果的本源……
吐鲁番留存的“安西”遗迹
从哈密奔吐鲁番的路上,我基本都窝在车上睡觉,只有在蒙眬中听见火焰山到了时,才振奋了一回。不过5月初,火焰山前已经热浪逼人,虽然没有芭蕉扇“灭火”,我还是兴冲冲顶着高温,和这座从小就通过《西游记》知道的山合了影。当然,山上没有火海一片,但热是真的。
下午去坎儿井,知道吐鲁番盆地的水都是从博格达雪山上流下的,据说吐鲁番之所以没有被雪水淹没,就是因了火焰山的保护。在坎儿井博物馆最独特的体验,是在酷热中下到清凉的地下,看到现在仍在流动的井水。据说,因为是盆地,当时打井时人的腿都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井打成后,打井人便会因此失去劳动力,以后由全村人供养。
吐鲁番除了火焰山和坎儿井,与丝路有关的,当属这里曾是安西都护府 的设置地。贞观十三年,地处吐鲁番的高昌国依附西突厥,阻遏西域各国向唐入贡,且兵袭如今叫做哈密的伊吾国,李世民派侯君集 征讨。据《旧唐书》中记载,当时的高昌国王麴(qū)文泰听后很不以为然,说:“唐国去此七千里,涉碛阔两千里,地无水草,冬风冻寒,夏风如焚,风之所吹,行人多死,当行百人不能得至,安能至大军乎?”未承想,侯君集在向导指引下真的杀到,高昌国王忧惧而死,继承人守城不得,归降,大唐遂在此设立安西都护府,打通去往西域各国的通道。
真实的玄奘是高昌国“御弟”
安西都护府最大管辖范围曾一度包括天山南北,唐玄宗时期的权相李林甫,就曾以右相身份遥领 安西大都护,可见其地的重要程度。后安史之乱爆发,安西大都护府所属被回调平叛时,吐蕃乘机兴兵,唐与安西都护府的通道中断。安西最后的陷落甚至没有确切的时间,时处风雨飘摇中的唐王朝自顾尚且不暇,只好放弃对安西的控制,任其自生自灭。
学者易中天认为,其实早在安史之乱前,大唐帝国就因与黑衣大食 的怛罗斯战役 失败,而由盛转衰了。这场同样发生在丝路上的战役影响深远,数万唐军几乎全军覆没,以后的安史之乱和藩镇割据使得唐朝更加无力经营西域,并由此退出了中亚主导权的争夺,伊斯兰文化自此比中国文化在中亚地区更有影响力。
虽然麴文泰有过阻遏西域各国与大唐往来的举动,但他对佛教及玄奘却相当虔诚和膜拜。不仅特意备几十匹好马到哈密迎接玄奘,并对玄奘自称弟子,派人专门侍候,想留住其教化国人。后来玄奘绝食抗议,麴文泰心生愧疚,顶礼谢罪并放行,还为玄奘准备了丰厚的盘缠,又修书嘱咐沿途24国,像对他一样照顾玄奘。
玄奘的“御弟”称号,也来源于高昌国,真正与玄奘结为兄弟的其实是麴文泰,而非《西游记》中所说的唐太宗。玄奘离开时,麴文泰抱住其恸哭,乘马送了几十里,才道别而回。
交河故城是“最完美的废墟”
在风沙与风沙之间,是无尽的美景,到交河古城时,阳光普照,一丝风也没有。
这里是当年侯君集破高昌国后,最早的安西都护府所在地,至今仍保持着两千多年前作为车师国 都城的格局。虽然,这座城因战火不绝,早在元末时就被弃。交河,顾名思义,城址确位于两条河流的交汇地。关于交河故城的往昔,唐朝边塞诗人岑参在《使交河郡》中这样描绘:“奉使按胡俗,平明发轮台。暮投交河城,火山赤崔巍。九月尚流汗,炎风吹沙埃。何事阴阳工,不遣雨雪来。”如今,所有人都是来这里参观的客人,原有的官署、寺院、佛塔因岁月侵蚀,不少已磨损、坍塌,但历经数千年的风雨沧桑之后,这座城市建筑布局的主体结构依然奇迹般的保存了下来,也因此,交河故城还被誉为“世界上最完美的废墟”。
正如两河流域产生了灿烂的埃及文明一样,我也在这里感受着传说中的西域文明。在更长的时间里,交河作为西域重镇,有着明显的佛龛形象。交河城的建筑几乎都是从生土中挖掘而成,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生土建筑城市。通俗点说,这里的人想到的生存方法,是因循地势,在土地上开挖出了一座城池。看上去三层的楼房,其实就是从上往下,挖出的三层洞穴。而这里看上去平常的道路,其实都是被深挖四五米后产生,而非我们固有印象中那样铺垫修成。因为这一层了解,恰如深入坎儿井深处时的感觉一样,深以为人类为生存而爆发的创造力,相比因为享受而产生的创意,似乎更加持久。
虽然如今已是废墟,但它却为艺术家们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灵感,不说别的,就吴冠中所绘的《交河故城》,1991年初次拍卖时成交价就达255万港元,2007年再次拍卖又拍出了4000万的高价。“没有废墟就无所谓昨天,没有昨天就无所谓今天和明天。”余秋雨苦旅范儿的话语如今虽不再流行,却依然有其可取之处。而交河废墟未来也将继续为艺术家提供新的灵感。
翱翔的隼 让天山气质立现
乌鲁木齐以沙尘暴迎接我们的到来。
沙尘很有特点,夜晚风沙早上晴。前一晚,遮天蔽日的风沙让我以为次日行程无法继续,但第二天一早从酒店19楼窗户看出去,晴空与骄阳不免让我怀疑昨晚风沙是否来过。
当天的目标是天山瑶池,传说中西王母的居住之地。在上山的车上,美丽的讲解员温柔地提醒大家,山上不能抽烟,否则将付出500元的代价。上山路边的山上遍种着的左公榆,无声却有力的生长着。上到山顶,下车的瞬间就感到寒意逼人,天池碧幽幽的湖水让我单薄的裤子立刻渗入了冷气,有山下炎热的陪衬,这里的寒气简直入骨。天池远处的博格达峰上积雪闪耀,当一只猎隼(sǔn)在风中出现,盘旋着滑翔时,天山似乎立刻有了属于自己的气质。猎隼很悠闲地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我的前后左右,甚至当我们准备下山时,它从空中掠过,在我们面前十几米的地方抓起什么,又再次冲向高空。“是馕吗?”同行的女孩子立刻掰下一大块馕,向猎隼盘旋的高处扔去。这次,它没有理我们,自顾自地在树林上空盘旋。
晚上,我去了乌鲁木齐的大巴扎(集市),遗憾的是,因为到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8点,坐落在这里的、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巴扎——新疆国际大巴扎马上就要结束一天的营业,我们没能进去亲眼看一看。
仅从外面看,新疆国际大巴扎具有浓郁的伊斯兰建筑风格,涵盖了建筑的功能性和时代感。这座大巴扎,如今被称为“新疆之窗”、“中亚之窗”和“世界之窗”,被称赞为重现了古丝绸之路的繁华,集中体现了浓郁西域民族特色和地域文化。
维吾尔族人的“巴扎情结”
所幸,一条马路之隔,还有一个大巴扎在营业。一进门,除了具有民族特色的物品,各种地域特色浓郁的食品也让人目不暇给,其中最诱人的,就是各种葡萄干:马奶子、香妃、玫瑰红、黑加仑等等,导游此前就提醒我们,这些小吃可以随便尝,但砍价最好不要超过一半,这样会让人感觉不受尊重,而且一旦说定价格,就不能反悔。
新疆地处丝路这条中西贸易通道的中段,早在北宋时期,新疆人就成了丝路上最活跃的商人。他们载着一批一批货物,向北宋的汴京和辽朝的上京走去,朝中亚细亚走去。所到之处,总会用一句真诚的“萨拉姆空”(祝福语),博得信赖,让自己的经商之路越走越宽阔。而在今天的乌市大巴扎,我感受到了蕴藏在维吾尔族人血液中的“巴扎情结”,那种揽客的热情,待客的诚挚,讲价的精明,都让人觉得,他们必将在新丝路经济中发挥重要作用。
瑞典学者斯文赫定 走过西域、河西走廊,也到了西安,他在完成了考察之后这样评价丝路:“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条交通干线是穿越整个旧世界的最长的路,从文化、历史的观点看,这是连接地球上存在过的各民族和各大陆的最重要的纽带。对中国来说,是延伸和维持联系其与亚洲腹地之内领地的伟大线路,是至关重要的。”
每次踏上丝路,都是新的开始,新的思路,我想,也应该有新的收获。也许通过重走丝路,再次发现和挖掘西安所具有的价值,才是当前的意义。对个人而言,行走在沙漠与戈壁中,是难得的体验和经历,也能让我们从中认识新的自己。 本报记者 谢勇强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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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安西都护府 安西都护府是唐朝管理西域的一个军政机构名称,后期也叫安西大都护府。
2.高昌国 汉族在西域建立的佛教国家,位于今新疆吐鲁番东南,是古时西域交通枢纽。460年起,高昌国先后经历阚氏高昌、张氏高昌、马氏高昌、麴氏高昌四代政权,侯君集所灭为麴氏高昌。
3.侯君集 唐朝名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获封陈国公。平定高昌三年后,因参与当时的太子李承乾发动的政变被杀。
4.遥领 担任职名不亲往任职。
5.黑衣大食 即阿拔斯王朝,因其旗帜尚黑,故中国史籍称其为“黑衣大食”,乃是阿拉伯的黄金时代。
6.怛逻斯战役 一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方帝国间的碰撞,具有十分重大的历史意义。怛罗斯的所在地还未完全确定,但应在唐朝安西四镇之一的碎叶城附近。
7.车师国 西域城郭诸国之一,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商站。
8.斯文赫定 即斯文·赫定(1865年~1952年),瑞典籍世界著名探险家,16岁开始职业探险,因探险终身未婚,在瑞典与诺贝尔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