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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板被欠款约63万 四处奔波半年仅讨回8000元

西安新闻 华商网-华商报 作者:李勇钢 2017-01-14 06:52:38
[摘要]欠钱老板失联、推托、遭遇三角债……杨在国称被欠款约63万,四处奔波半年讨回8000元,年关将近,他都不敢接工人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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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欠钱老板失联、推托、遭遇三角债……杨在国称被欠款约63万,四处奔波半年讨回8000元,年关将近,他不敢接工人电话

  自进入腊月,妻子眼里的杨在国似乎就没笑过。

  “如今的钱太难要了!有钱没钱的都不好好给(钱)”。1月6日下午,在西安红庙坡的租住屋里,当妻子唉声叹气地给华商报记者诉说着日子的艰难时,45岁的杨在国窝在一旁的沙发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四川人杨在国是这座城市里千万个普通小老板中的一个。年初他算过一笔账,这些年带着一帮老乡在外面做装修,被欠款约63万。2016年后半年,他几乎什么都没做,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讨要欠款上,但截至今年1月11日,他只要回了8000元。

  年底讨薪为何如此艰难?1月上旬,华商报记者跟随杨在国,对他的艰难讨债历程进行了近距离的观察和追踪。3天里,杨在国说得最多的就是:你说这钱都去哪里了?要个钱咋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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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猫猫”的党总

  近万欠款几年要不回 欠债老板屡失联

  杨在国有一个外表很是破旧的公文包,包里装着各种甲方打给他的工程款欠条,其中数额最小的一笔为8000元,欠债人为一位姓党的装修公司负责人。杨在国和党总相识于2003年,当年党总的“博润装饰”在长安区有一项装修工程邀请他带着几个四川老乡干。当年年底工程结束后,“博润装饰”欠杨在国1万多元。由于双方合作还算愉快,杨在国也就没有再催要,他拿对方先期支付的费用结清了工人工资和材料款,这1万元就等于是自己的利润部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此后“博润装饰”和党总都“失联”了,原来工商登记注册的地址也人去楼空。

  这期间,杨在国一边在西安市场承揽小装修,一边打听党总的下落。2007年,杨在国终于打听到了“博润装饰”新的办公地址,随后他在西安市文艺路附近的一家粮站院内堵住了党总,希望对方把剩余的钱给他结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党总向他大倒苦水,说生意如何不景气、自己如何艰难等,然后问:“欠你的钱我承认,我如今这个境况,能不能少一点?”杨在国同意了。结果党总提出只有偿还3000元的能力,杨在国一咬牙也认了。

  但让杨在国后悔的是,党总当时只给他打了一张3000元的“工程结算单”,说让他过段时间来取钱,从此又没了音讯。

  2014和2015年,杨在国多次找党总要账,对方要么避而不见,要么总是用“过几天给你”搪塞。

  2015年夏天,党总主动给杨在国打电话,说公司总算有转机了,在“中铁物流”西安分拣中心有个小活让他干一下,干完和前面的3000元一起付。

  活很快干完了,结算后党总又欠了杨在国5000元,说过几天和前面的3000元一起付,让他一星期后来取钱。

  但一星期后,党总就不再接他的电话。杨在国跑到对方位于文艺路的新办公场所去堵门,结果被告知一周前已经搬走了。2016年后半年,杨在国无数次给党总打电话,但电话大多都无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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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慨“好老板”太少

  尽管欠款没全部付清但至少态度很好

  1月8日,杨在国准备去一趟渭南碰碰运气。2015年他给渭南华阴市的张总和王总干了20多万元的工程,至今还有18000元尾款没拿到。

  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杨在国要去渭南要账的消息,一大早远房亲戚小严就把杨在国堵在了家里。30岁的小严很是热情,他说自己当天闲着没事做,可以给杨在国义务开车当司机。看到小严执意要去,杨在国突然明白了:小严几年前跟着他去新疆干活,后来那个工程烂尾自己赔了近20万,小严的工钱一直还没结算。也许是因为亲戚的缘故,这些年一直和杨在国保持着联系的小严很少提到那笔钱的事,但小严越是这样,杨在国越是内疚。

  “家乡人都以为我在西安当老板呢,其实过的啥日子只有我自己知道!”杨在国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哑哑的。

  去华阴的路上,杨在国接了两个电话。一个电话是妻子打来的,说小舅子这个腊月十八要结婚,问他有啥打算;另一个是工友老王打来的,说今年想早点回四川过年,自己的工钱能不能早点结算。

  挂了电话,杨在国又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小严半开玩笑地说:“姐夫,你要想开点啊,我们可都指望着你呢!”

  杨在国给记者解释说,目前外面欠他约63万元,这其中约一半是自己欠工人的工资。“本来欠工人工资好多的,前几年为了给付工资,我都借过高利贷。”

  一行人很快到了华阴市,杨在国要找的张总刚好在办公室。不等杨在国开口说明来意,张总主动解释说“年底太忙了,资金也紧张,欠你们的钱没有能及时付,很是对不住大家”。几句寒暄后,张总很是歉意地对杨在国说:“公司最近回款很慢,是回来了一部分钱,但来要账的人很多,所以今天就只能先付8000元,剩余的1万这个春节前让王总一定付清。”说完不等杨在国表态,直接喊财务“赶快给杨总办手续”。

  拿到8000元后,一上车,杨在国就把其中的5000元给了小严。路上,杨在国反复说张总这样的好老板太少了,尽管欠款没有全部付清,但至少态度很好,说话也很客气。

  这天回到西安已经晚上8点多了。听说杨在国这次讨债总算有点收获,妻子专门给他炒了两个菜,还拿出半瓶白酒。酒菜刚上桌,上午打过电话的老王就进门了,他说晚上没事过来看看老杨在忙啥。

  杨在国猛地喝了一杯酒,然后从剩余的3000元中拿出一半付给了老王工钱,剩下的一半给了妻子,叮嘱他这是给小舅子结婚随礼的“份子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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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林肯车的老板没钱

  45万欠款还了1万 每次催都说正在想办法

  杨在国最大一笔工程尾款在富县,约45万元。

  这个工程是给一个商业综合体做外墙和钢结构工程。刚开始和对方接触这个项目时,好几个朋友都劝杨在国要慎重,都认为陕北的经济那几年很是脆弱。

  杨在国参考了朋友的意见,但他同时也对甲方老板做了一番考察。最终让他决定做这个工程的原因是,他觉得这个老板很有实力,不仅在延安等地有多家公司,而且老板任总平时开的都是林肯轿车。

  2014年夏天到冬天,杨在国带着20多个工人在富县给这家公司干了半年。结账后,甲方欠他尾款约45万元。

  2015年后半年,杨在国多次前往延安要账,但一直都没有进展。他后来得到的消息是甲方的项目资金链断了,许多原来计划的东西都被迫中断。

  2015年冬天,为了给工人们付工钱,杨在国甚至将车抵押给了小额贷款公司。让他记忆最为深刻的是2015年春节前的腊月,该公司答应腊月二十六支付10万元,但到了腊月二十七都没有见到钱。腊月二十八一大早,他和老乡开车直奔富县,结果到了这家公司一看,满大厅都是从四面八方赶来讨债的,足足有三四十人。

  尽管很同情对方,但杨在国当时口袋里只装了不到500元。他对公司杜总说:“如果不给钱,这个年我就只能在延安过了。”软缠硬磨了二十多个小时后,腊月二十八晚间,公司终于给他支付了1万元,说剩余的等2016年了再给想办法。

  2015年腊月二十九,杨在国清楚地记得那天天气特别冷,他和老乡开着车一路狂奔从延安到汉中,然后回到四川南江。一路上耳边全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而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半路上停车和老乡抱头哭了好几次。

  但整个2016年,任总并没有付给他一分钱,每次打电话催都说正在想办法。

  因为2015年腊月讨债的艰难经历,2016年12月底杨在国就赶赴富县“排队”讨债。

  公司的郭总态度倒是很热情,但两手一摊说最近实在没有钱,让杨在国再等等。杨在国几乎带着哭腔说:“我已经等一年了!”但郭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一个下午。郭总最后承诺说,2017年1月10日给他支付一部分,让他回西安去等消息。杨在国知道这样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就返回西安。

  1月10日下午2时30分他打电话给郭总,对方说付款单就剩最后一个老总签字了,签完字就安排财务打款,让他次日等财务消息。但截至1月11日下午6时,杨在国说他既未接到财务人员的电话,也未收到这家公司的付款。

  “实在不行了,过几天还得去一趟延安堵门,要不这年咋过嘛!”他一边无奈地对妻子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河”独自点了一根。

  “你说为啥如今每一个老板都喊着说钱紧张,你说这钱都去哪里了?”杨在国问华商报记者。见记者半天也回答不上来,他又自言自语道:“如今生意太难做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旁边的妻子则劝慰他说:“赶紧想办法把这些钱要回来,然后我们回老家去,随便做点小生意也可以嘛,为啥要在城市受这个罪!”妻子的话杨在国很是认可,他说:“等钱全部要回来了,打死也不再干这行了。”

  但隔了一会儿,他又很是哀怨地对妻子说:“我们这些年都一直这么过来的,你说咱回去能习惯吗?我看还是忍忍吧,等钱要回来了,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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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讨的“三角债”

  堵门、求助街道办……15万元工程款难讨回

  1月10日上午,杨在国决定再去一趟咸阳碰碰运气。2013年,他的施工队给咸阳一个叫“嗪都轻工市场”的项目做了一批商场钢结构活,商场方面欠他15万元工程款。

  2014年元旦商场正式营业后,杨在国多次前往催要欠款,但公司负责人赵总一直以“最近资金紧张”、“过段时间就给你”搪塞推托。

  2015年底,为讨要欠款,杨在国还带着工人们去堵过商场的门,警察到现场问明情况后说:“你们这属于经济纠纷,不给钱和堵门都不对,要协商解决”。为了要到这笔欠账,杨在国还通过熟人找到当地街道办。也许是碍于街道办领导的面子,商场老板赵总承诺2015年5月25日以前支付5万元,其余在当年年底付清。但直到2016年年底,杨在国也没拿到一分钱。

  这期间,杨在国也考虑过通过法律诉讼来讨回这笔债务。咨询了律师后得知,这个官司打下来至少得一年半载,仅诉讼费就得一万多元,而这笔钱他当时根本拿不出来。

  1月10日上午,杨在国来到这家商城继续讨债。空荡荡的商城早已没了商户,在商城三楼办公室,一位姓黄的男子接待了他,说这个商城的产权是他的老板巩总的,2014年租给了赵总和裴总开办商城,杨在国的钢结构和电梯安装等活应该是给赵总他们干的。由于经营不善等多方面原因,赵总如今早已不是商城的老板,商城已被巩总收回准备招商做家具生意,“你应该去找赵总要这个钱,是他和你们当初签的合同。”该男子说。

  给对方发了支“芙蓉王”后,杨在国希望该男子协调一下工程款的事,但对方说,这个没法协调,“赵总还欠我们的钱呢!”

  从办公室出来后,杨在国给赵总打电话,但无人接听;又给裴总打电话,语音提示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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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响了不敢接

  “都是等我发工钱的 没要到钱咋给大家说”

  1月10日下午,杨在国又去了一趟户县。2014年初,四川老乡杜总在户县五竹镇沣京工业园区承揽了一项工程,将其中的玻璃幕墙等小活分包给了他。工程结束后杜总欠杨在国5万元,说甲方老板没有给他兑付。2015和2016年整整两年,杨在国数十次为这5万元欠账找杜总,杜总每次的理由都不一样。有时候说大老板没给钱,让他去找大老板要;有时候说工程还没有收工,等统一收工后再说。这期间杨在国找过杜总所说的大老板,但每次见到的都是大老板的一个亲戚,据说是负责这个项目的邢总。邢总认为这个工程他们总包给了杜总,杨在国是给杜总干的活,所以应找杜总要钱。

  在前往五竹镇的路上,杨在国给杜总打了个电话,但对方一直不接。“杜总不接我电话我已经习惯了,他也很不容易的。他欠我的钱,外面人也欠了他好多钱,都是工程款、三角债。”

  被讨债的工地位于五竹镇沣京工业园丰五路,这是一家没有悬挂任何标识的在建厂区。杨在国指着一座房子的玻璃幕墙说那就是他带队干的工程。

  负责管理工地的邢总一见到杨在国就发牢骚,说有两片玻璃破损了,让他尽快派人维修。杨在国笑着说:“维修是很小的事,你们得赶快把剩余的钱给我啊。”邢总说:“钱的事你去找杜总吧,我们只和他算账。”

  回西安的路上,好几次电话响了杨在国都不敢接。“都是等着我给他们发工钱的,我没要到钱咋给大家说?”他自言自语道。

编辑:靳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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