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小学教材改词引争议 “外婆”"姥姥"谁才是方言？

　　有报道称，上海小学二年级的语文课文第24课《打碗碗花》，原文中的“外婆”全部被改成了“姥姥”。理由是“外婆”是方言，“姥姥”是标准汉语。网友不淡定了，继粽子、豆腐脑的南北甜咸之争后，“姥姥”和“外婆”成为南北方网友争论的焦点。陕西人更纳闷儿了，我们在北方，但也管外祖母叫“外婆”呀！

　　事件

　　上海语文教材将“外婆”改“姥姥”

　　事情起源于网友爆料，称上海二年级的语文课本中“外婆”一词被改成了“姥姥”。随后，《人民日报》官方微博转发的一则视频推送中也提到，上海市二年级语文课本《打碗碗花》《马鸣加的新书包》里，原文中“外婆”全部被改成了“姥姥”。并提到“上海教委针对这一问题曾答复：‘姥姥’是普通话词汇，而‘外婆’属于方言”。很多网友认为此举“不尊重方言文化”。

　　华商报记者了解到，事件中提到的教材是上海教育出版社发行的二年级下册试用本。教材主编为“上海市中小学（幼儿园）课程改革委员会”。是一套地方教材，并且已经用了十多年。更改用词不是新事件，但最近被翻出来，矛头还是指向上海教委的答复，引出了普通话与方言之争。

　　争议

　　《外婆桥》岂不是要变成《姥姥桥》？

　　华商报记者查找了第6版《现代汉语词典》，其中，“外婆”一词标注“方言”，而语义为外祖母的“姥姥”一词无此标注。尽管有官方认定，但还是很多网友不赞同，认为这两个词语只是南北不同叫法，“如果按照这个说法，以后歌曲《外婆桥》岂不是要变成《姥姥桥》？《外婆的澎湖湾》岂不得成了《姥姥的澎湖湾》？”“如果生硬套用“普通话”标准，不知道会有多少名家名作都修改得面目全非。”

　　华商报记者做了一个小调查，姥姥和外婆的叫法的确有明显的南北差异，江浙、四川一带都叫“外婆”，而中原地区的河南一带叫“姥姥”，或者单字“姥”。东北、河北地区叫“姥姥”。

　　最纳闷儿的要属陕西人，因为在这场南北之争中，地处北方的陕西人却管外祖母叫“外婆”。渭南长大的70后李先生表示：“渭南话管妈妈的娘家叫‘外家’妈妈的母亲叫‘外（wēi）婆’”吴女士祖籍陕北，她说自己的女儿就管外祖母叫“外婆”。陕南的陈女士表示：“我们老家话把两边的老人都叫婆，我的概念里姥姥、外婆都是普通话，外婆是书面语、姥姥是口头语。”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事件中被改的课文《打碗碗花》，作者李天芳，1941年生于西安。

　　释疑

　　“姥姥”和“外婆”，谁是方言？

　　对于“姥姥”和“外婆”谁是方言的争论，华商报记者采访到陕西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导师、陕西师范大学语言资源开发研究中心副主任柯西钢，他介绍，从方言大数据研究来看，“姥姥”和“外婆”在汉语使用地区是怎么分布的，学界已经有比较科学的答案，“北京语言文化大学编了一部《汉语方言地图集》，用地图的形式把汉语当中语音、词汇、语法进行统计。从客观分布地区来说，‘姥姥’主要分布在河北、东北等地，而‘外婆’的分布地区比‘姥姥’更广”，包括陕西、甘肃地区及大部分南方地区。

　　那么哪个词是“方言”呢？柯西钢解读：“方言是在某一地区使用的语言，普通话则便于人们更好地交流，两者地位是平等的，国家也启动了语言保护工程。普通话是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的现代标准汉语。所以采纳了‘姥姥’为普通话，《现代汉语词典》也将‘外婆’标注为方言。但是我们要看到，词典的标注是动态变化的。具体到文学作品上，和作家的籍贯、语言习惯有关，我认为没必要统一，要尊重原著。比如《红楼梦》中的刘姥姥没必要改成刘外婆，《小红帽》里的狼外婆也没必要改成狼姥姥，如果硬改对小学生接受语言未必有正面影响。”

　　延伸

　　陕西人叫“外婆”源自古汉语

　　古文字学博士、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访问学者史杰鹏从语言文字的发展来谈“外婆”与“姥姥”的源流：“首先，中国古代是宗法社会，父系和母系分得非常严格，所以古书里凡是写到母系亲属，前面都要冠个“外”字。《说文》：‘外，远也。’《汉语大字典》引《尔雅》里明确提到，母亲的爸爸叫外王父，母亲的妈妈叫外王母。《史记》《汉书》写到母系，都称‘外家’。其次，汉语构词多讲究理据，‘外婆’这个词，一看就可以分析是指母系那边的女性长辈。‘姥姥’反而会产生误解，因为‘姥’的本义是‘老妇’，作为“外婆”的意思在汉语中出现很晚，目前最早的书证才是明代。”由此可见，陕西人管外祖母叫“外婆”是沿袭了古汉语。而根据研究，江浙、闽南一代的方言与古汉语也有着源流关系。

　　6月23日，上海市教育委员会公布关于上海小学语文教科书“外婆”改“姥姥”一事的处理意见，责成上海市教委教研室会同上海教育出版社迅速整改。同时，相关部门和机构向作者以及社会各界致歉。

华商报记者 罗媛媛 路洁

编辑：杨蓓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