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岁“无手”菜贩：不要捐款 我能自己生活

　　“大白杨早市，有位‘无手’菜贩小翟，他身残志坚让周边很多居民夸赞有加，你们应该报道。”近日，《华商报》“老线人”房先生打进华商报新闻热线029–88880000说。

　　没有双手的他   靠手前臂撑袋、装菜、找钱

　　7日上午，房先生再次来电说：“小翟出摊了，在梨园路和大白杨南路十字。”

　　上午9时许，华商报记者见到了一身黑衣正招呼生意的小翟。摊位前有位市民在选菜，小翟麻利地把脚往路边的石柱一搭，用“无手”的双臂前端夹住塑料袋放到大腿上揉搓，再灵巧地用前臂左右套住并张开塑料袋，市民刚好挑完菜顺手放入袋内，不忘夸赞说：“你太厉害了！”

　　摊位前，不同平台的支付二维码摆在明显位置，扫码支付居多，偶有现金支付的市民也都细心地把钱塞进小翟伸出的手臂间，他夹着钱扔进面前一个专门收钱的大塑料袋里，若要找钱就在袋子里用手前臂拨一拨，要找的钱被一次夹出，迅速伸到市民手前。

　　“手被炸掉后，我曾给我妈说想卖菜，她说我用不了杆秤，不让干。”小翟说，“你看，这成了我的营生。”

　　在江苏常州卖了近20年菜  却因一场病把不多的积蓄基本花完

　　小翟是周至终南豆村人，名叫翟君科，其实不小，1973年的他已50岁，浓密的短发中夹杂不少白发，但他的微信名叫“小翟”，他也喜欢大家叫他小翟。

　　1986年春节前，哥哥、弟弟和妹妹们都在厨房帮厨。13岁的小翟却在房里收拾炸药想做点鞭炮过年用，“炸药装在玻璃瓶里，刚把瓶口拧开就炸了。”

　　小翟双手被截肢，也因此辍学。

　　问那段时间适应新“双手”有困难吗？他说，“必须得学啊。”

　　2000年前，小翟留在家中帮父母干农活。此后他南下江苏常州，成了一名“菜贩”。

　　为卖菜，他在当地学会骑三轮车。“每天凌晨先骑三轮车进菜，把菜放到摊位，再把三轮车骑回租屋，换个自行车到摊位，刚好能卖货。”小翟说，“一天几乎见不到太阳，近20年。”

　　2015年前后眼前总出现白点的小翟被诊断为视网膜脱落。

　　“医生说是搬重物导致的，手术费花了1万多。”小翟说，“应该是从三轮上搬一箱重菜引发的，当时为了偷懒没把三轮车车后门打开，东西搬的又高，引发了问题。在当地手术也基本把干了多年攒下来的一点积蓄花完了。”

　　不过3年后，这个快20年的菜摊也经营不下去了。

　　“当地每个农贸市场门口都开了小超市。摊位上的菜越来越卖不动，意识到要赶紧想别的生计，毕竟我得生活。”小翟说，“也向我弟借了4万元折腾一下，跑到海拉尔进了40吨南瓜，但回到常州还是卖不出去，最终低价处理赔了本。”

　　疫情三年 菜摊生意还不错

　　小翟下定决心回到西安。2019年底，疫情开始了，小翟重操就业。

　　“开始在凤城三路六号大院市场上，那里楼盘多，人流大。疫情期间，大家都在家门口买菜，生意不错，加上那儿的市场管理员也格外照顾，给我的摊位费一直比其他摊贩便宜一点。小翟说，“但疫情后市场人流越来越少，2023年8月最终关停。”

　　“我打听到大白杨的早市，目前在这儿摆了2个月，也感谢附近居民的支持。”小翟说，“当然我这菜的质量也好，你看这菠菜叶厚根短颜色绿，这西红柿的叶片多新鲜……”

　　现在，小翟每天凌晨起床到北城市场进菜再回到大白杨早市卖，9点半收摊回家，做饭吃饭午休，下午再在租住的村口出摊卖一卖，日复一日。

　　“不过也比在常州那一天见不到太阳的日子好多了。”小翟说

　　而且换上电动三轮车后，他省了很多力气，只是得一直走小道。“不敢多说，我很小心，这些年都是零事故，希望能一直保持。”

　　“为了生存 就得这样”

　　采访临近结束，记者想请小翟评价一下他不怎么走运的前半生，他迟迟不肯说话，只是表达不需要“身残志坚”等赞美。

　　“一旦残疾了，为了生存，就得这样。”小翟说着用一只手前臂撑开裤兜，另一只伸进裤兜将手机拨到裤兜口，两只手再一起将手机夹出，接着用右前臂在手机上拨了拨。

　　“你看，我这一早上光微信这边就到账64笔，收入410余元，再加上支付宝的，毛收入400多元。”小翟说，“不过我这些货成本得近600元，大部分时候都是卖整整一天才能包住本，这是辛苦活。但我不需要捐款，我一个人生活，给我我也没处花。我明白，这些年有很多热心人照顾我的生意，他们很大程度上成为我生活的依靠，不管物质还是精神上，所以我感谢他们。虽然内心深处，我常常希望大家把我当普通人看，但又害怕因此失去他们的支持。”

　　问他想过成家吗？他笑了笑，指着远处的住宅楼、路边车位上停的车，说了句：“得先有这，再想吧。不然人家跟着也受苦。”

　　问他现在是不是能经常回老家？他却说：“我妈走了很多年了。现在我爸跟着我弟，老人家去年脑梗现在还留了点后遗症，我也照顾不了。我哥和我妹都各自成家了。你说，我的家在哪儿？”

　　问他租的房子算不算？

　　他说：“那是个睡觉的地方。”

　　问他是不是收拾的很干净?

　　他说：“我把房子收拾干净房东就能租给我了？我还是把时间花在挣房租上吧。”

　　其实采访中，小翟不止一次说出这样现实但又很符合他境遇回答。

　　问他担不担心现在这个摊位有一天也无法继续？小翟说：“那就再换个地方。”

　　不过小翟透露说自己也有爱好：买买彩票和在全民K歌App上K歌。

　　问他中过大奖没？他摇头。

　　问他是不是还有个发财梦，他笑了。

　　也许开奖和唱K都是他波澜不惊生活中的一份期待和快乐。

　　华商报记者 付启梦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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