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陕西省推进西咸新区建设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中共咸阳市委、咸阳市人民政府主办，咸阳市泾渭新区管委会承办的“弘扬秦文化与建设大西安——中国大秦文化高层论坛”明日开幕。本报独家专访中国秦汉史研究会会长、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理事、中国社会史学会理事、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王子今

　　王子今：开放、创新、进取

　　为秦文化的精髓所在

　　追溯中国封建社会漫长历史，探源西安的地缘变迁，秦及秦文化是无法忽略的一页。秦的统一，为整个中华民族奠定了民族认同和文化认同的基础。文化传承的力量，会将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的思索导向同一轨迹。于是，秦人的进取、开放、创新精神代代相传，直至今天。

　　“秦文化中的这些要素，都可以在今天西咸一体化建设的实践中提供借鉴，提供启示。”王子今认为， 秦由弱到强最后统一六国中所体现出的奋发图强精神，对于我们整个国家的建设和现代人，在一定程度上都具有借鉴意义。

　　■秦文化推崇创新精神

　　记者： 您认为大秦文化的独特魅力表现在哪里?

　　王子今：秦文化与上古时期得以发育成熟的各个地方的区域文化，例如赵文化、楚文化、齐鲁文化、巴蜀文化、吴越文化等有所不同。我们通常所说的秦文化，第一，它自然有区域文化的涵义;第二，秦文化又不仅仅是区域文化，早期的秦文化又有部族文化的性质;第三，秦文化又是体现法家思想深刻影响的一种政治文化形态;第四，秦文化又可以理解为秦王朝统治时期的主体文化和主导文化。

　　秦文化既有复杂的内涵，又有神奇的魅力。它表现出由弱而强、由落后而先进的历史转变过程中积极进取、重视实效的文化基因。秦文化推崇创新的精神，也有突出的价值。

　　■秦文化确定了一个政治体制的范式

　　记者：大秦文化的内涵对于中国历史进程的影响体现在哪些方面?

　　王子今：秦文化推进的历史创造，最显著的成就是大一统的高度集权的秦帝国的缔造。秦政虽然短暂，却为中国历史进程确定了一个政治体制的范式。皇帝制度、官僚制度、郡县制度，此后两千多年长期延续下来。因为秦短促而亡，秦亡之后，人们对秦政的成败得失有所反思。关于项羽，正如何兹全先生所说——“所代表的是旧的贵族阶级，他所怀抱的理想，是恢复战国时期诸侯分立的局面。”项羽分封十八诸侯，自己只是自称“西楚霸王”。翦伯赞先生评价：“这样一来，天下大局，又恢复了战国时代的局面。”钱穆先生曾论“民间六国重立之迷梦”，所谓“当时山东豪杰，一呼百应，亦为恢复封建之迷梦所驱”。与项羽不同，刘邦清醒地观察形势，确定了继承秦制的选择。对于刘邦与项羽政治方针的差异，王夫之在《读通鉴论》中曾经感叹道：“项羽之暴也，沛公之明也!”

　　■法家思想指导者秦文化的历史走向

　　记者：您认为指导秦文化历史走向的思想是什么?

　　王子今：秦政以法家为指导。李约瑟在《中国科学技术史》中谈到法家的时候有这样的说法：“(法家)以编订‘法律’ 为务，并认为自己主要的责任是以封建官僚国家来代替封建体制。他们倡导的极权主义颇近于法西斯……”“法家”和“法西斯”尽管看起来都姓“法”，两者之间的简单类比我们却未必完全同意。但是法家“倡导”“极权主义”的特征，却是确定无疑的。虽然汉武帝时代“罢黜百家，表章六经”，确定了儒学的正统地位和主导地位，但是秦政在法家理论指导下追求法制建设的严谨和完善、讲求行政效率的特点，依然在政治实践中得以继承。汉宣帝教训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汉元帝)说：“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就强调了法家行政原则依然受到重视。诸葛亮为蜀汉后主刘禅抄写《韩非子》，刘备遗诏令刘禅读《商君书》，都说明指导秦文化历史走向的法家思想在执政者心目中有着长期显著的影响。

　　■创新、进取、开放——秦文化的精髓所在

　　记者：文化传承的力量，会将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的思索导向同一轨迹。2000多年的大秦文化，对于今天我们打造西安(咸阳)国际化大都市有何意义?

　　王子今：总结秦文化有积极意义的成分，应当强调这样几个方面：1.创新追求。商鞅变法，敢于从事前无古人的政治改革。实际上，从秦孝公到始皇帝，都在不断谋求新的政治体制，新的政治策略。2.进取精神。秦人由西而东，自强奋进，大规模地扩张，终于击败东方强国，统一了天下。当时东方人称秦为“虎狼之国”，指责秦王“贪”，都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秦人进取无止境的精神。3.开放胸怀。秦用客卿治国，甚至重用来自敌国的有才之士，表现出宏大的胸怀。秦对外来文化的吸收，也是毫不拘忌的。4.实用意识。秦文化有重视实用之学的特点。秦始皇焚书，医书、农书、数术之学的著作是不烧的。从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看，秦始皇似乎也没有查禁民间的兵书。从项梁、项羽故事、韩信故事、张良故事，都说明民间兵书的流传。重视实用之学，对理论性强的学说相对有所忽视。但是另一面，则体现出秦文化高度务实的倾向。5.技术优势。对于秦实现统一的原因，除了以生产关系、文化形态和社会制度为基点的考察之外，还可以进行技术史方面的分析。

　　■秦文化将作为现代的民族精神资源用于大西安建设

　　记者：在现代化进程中，大秦文化是否会作为社会认同基础的传统精英文化，创造性地转化为现代化进程中的民族精神资源?这种精神资源对于推进大西安建设进程的作用表现在哪里?

　　王子今：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有丰富的内涵，其中有秦人作出的突出贡献、形成重要历史影响的内容。今天，秦文化创造者——上古秦人的后代们，在建设秦地的历史进程中，理所当然地应当将秦文化的积极因素转化为适合新时代的民族精神资源。其中创新追求、进取精神、开放胸怀、实用意识、技术优势，都可以优先利用于今天西安(咸阳)国际化大都市的经济建设和文化开发的实践中。

　　记者 刘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