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行难催生“摩的”繁荣
西安仍有25条“断头路”,不通公交车上下班高峰出租车难打,车费太贵……
虽然西安市二环以内已经“禁摩”多年,但仍然有“摩的”可以载客到市中心。一边是市民的出行需求得不到解决,一边是游走在整治边缘的“摩的”。“国际化大都市”的建设,不仅仅是要通过执法手段解决“摩的”乱象,而是政府应该为市民提供更舒适的居住和出行环境,就像“摩的司机”说的那样,因为有需求,他们才能生存。如果市民靠公共交通可以非常方便出行的话,“摩的”自然会被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所淘汰。
被网友称为西安国际化绊脚石的“西安城市十大顽疾”在获得网友和市民的极大共鸣后,催生了此次政府为整治“双十乱”的百日行动,而“摩的载客”正是被整顿的十大顽疾之一。根据相关新闻报道,从8月6日到18日,短短12天,经民警查扣的违法“摩的”已达到2235辆,面对席卷而来的“城市整顿风暴”,被认作“城市顽疾”的“摩的”取缔,有人抱怨出行更不方便了。
“摩的司机”:有市场就有存在的理由
“如果西安市全面取缔“摩的”,你怎么办?”
这是记者进行此次调查采访中对每一个“摩的司机”必问的问题,令人意外的是,面对这样一个悲观命题,他们的回答惊人的相似:“不太可能。”让他们如此自信的原因,无外乎三条:有市场就有存在的理由;“摩的司机”擅长游击战术,具备和交警玩躲猫猫的生存能力;如果全面取缔“摩的”,失业的“摩的司机”以千人计,会成为社会不稳定的潜在因素。
如果把西安市按照东南西北做一个大概的城市划分,城南和城北是整个 “摩的”市场最繁荣的区域,在城市化进程和城市地盘扩张的过程中,诞生了“摩的”市场存在的两个最基本的要素:需求和供给。
8月26日下午,西安未央区人人乐超市门口,一个年轻的女孩提着两大袋购物袋站在马路边左右徘徊,她告诉记者,他住在凤城五路东头,那是一条还未开通的“断头路”,如果从这里搭乘公交车在尤家庄站下,自己还要再走近30分钟,那对于提着两大袋物品的她来说,很不现实;而如果她要搭出租车的话,最少要10元钱,她又觉得有些“心疼”。最后,她选择了第三种回家的方式——搭乘黑“摩的”,在以5元车费与司机达成协议,“摩的师傅”将她手中的两个购物袋放在了座位前的踏板上,便载着女孩离开了,而此时,女孩回家要搭乘的公交车,还没有进站。
根据媒体早前的相关报道,西安市将在2010年内修建17条道路,打通25条“断头路”,而在这些“断头路”打通之前,道路难走,不通公交车,上下班高峰期出租车不好叫,车费贵这些因素,加上“赶时间”的压力催化,共同构成了“摩的”市场存在的“需求”,曾有多位“摩的”乘客在采访中告诉记者,自己的第一次 “摩的”经历就诞生于“赶火车”的情况下。
而“供给”,则来自于这些从事“摩的司机”工作的师傅们,似乎并无其他更好的职业选择。
城中村农民:房子被拆了,只好另谋生路
我之前是农民,在尤家庄那边住,有400平米的房,城中村改造,房子被拆了,我得另谋生路。建筑工地都要外地人,外地人不用回家,随时干活;社区保安都要年轻人,我四十多,人家不要;孩子她妈是扫大街的,那我就只好开‘摩的’了。”刘师傅有三年的“摩的”驾龄,他的长期停驻点在凤城五路与未央大道的路口,像他这样身无一技,知识水平偏低的“摩的司机”占了这个行业劳动力构成的大多数。
在记者调查走访的三爻村口,电视塔,团结中路,城西客运站,火车站,北郊未央大道多个十字路口和张家堡附近的众多“摩的”司机中,“农民”占了很大一部分,还有外地务工归乡的人,以及长期无业靠打零工为生的人,对他们来讲,“摩的司机”这个职业,对技术要求不高,成本投入也不大。
“只要你会骑车,买个车就能开始跑。”陈师傅就是冲着这样的理由当上了“摩的司机”,他的驾龄不过6个月,但是已经足够让他获得一份维持生计的收入了,他认为,正是找不到别的工作,自己才跑起了“摩的”。
第二职业者:物价上涨,跑“摩的”贴补家用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摩的”师傅都是手抱这么一个“饭碗”,以“跑摩的”作为第二职业的不在少数,物价上涨,工资不涨,许多工薪阶层就以此作为贴补家用的途径。
家在长安县农村的王师傅正在三爻村口等待着下一笔 “生意”,他今年48岁,跑“摩的“有两年的时间了,其家庭收入主要就是靠“务农”和“跑摩的”。
“我家女儿正在读初二呢。”没有等来生意的王师傅跟记者闲聊了起来,由于离家太远,来回的油费比较贵,他就在三爻村附近租了房子,一个月房租110元,在他的车里每天都会装着馍馍和白开水,这是他的伙食。
王师傅从口袋里掏出了他当天从早上5点到下午4点的工作收入,一大把绿色的一元人民币,偶尔夹杂着五元纸币,记者大概估计了一下,也就30元左右。“我的车是旧车,耗油量很大,挣50块就要花掉20多块的油钱,一天落不下多少,一个月下来也就能赚个一千五六。”
像王师傅这样靠开“摩的”来勉强维持一家人生活的 “摩的司机”占大多数,但同时,也有一部分的人仅仅把这样一种工作当作 “生活的调剂”和“自我独立的证明”。
“我女儿是上海复旦大学的研究生,已经毕业了,在深圳工作。”李师傅是很少见的女司机,从火车站拉人到北郊,她只收了20块钱,“要价30元,给20元也拉,我也不计较这么十块钱。”对她而言,选择干这么个风吹雨淋的工作,并不是为了生计考虑,更多的是为了体现一下女性自强不息的独立性。
把“摩的”停在西安市图书馆附近的乔师傅,正在等待女儿放学,“她在那个地方学写作文呢。”记者走近乔师傅的时候,他正在聚精会神地发手机短信,做为从事行政工作,坐办公室的“准白领”,跑“摩的”,对他而言,是一种对于时间的良好利用。“晚上送娃来上课,下课了再接回家,之间这个空当刚好跑跑生意,赚个几十块钱,娃出来了想吃个啥刚好就能买。”除此之外,骑着“摩的”本身对他而言就是一种 “享受”,“白天在办公室都是吹空调,骑着“摩的”能吹自然风,非常舒服。”
“我们也会遭遇出租车‘的哥’那样的危险”
有位“摩的司机”这样称呼自己和同行:“我们是非主流‘的哥’。”面对正牌 “的哥”——出租车司机们经常会遭遇的抢劫、谋杀事件,对“摩的司机”来讲,他们最怕的是“下雨天”和“交通警察”,但是,这并不代表非主流“的哥”们就不会遭遇到出租车“的哥”遇到的危险。
高师傅两年前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2008年7月份的一天,晚上8点多的时候,高师傅在三爻村口等客,有两位30来岁的男子来坐“摩的”,要去南窑村口。高师傅开着“摩的”载他们到达后,两位顾客却说弄错了,改去方桥头那边,并且愿意加钱。
“我当时留了个心眼,边走边从反光镜看那两个人,觉得他们不像是好人。快到方桥头时,路过齐王村,看见有一家灯光明亮的超市,里面有一群年轻人在打牌,而超市往后就是漆黑的小巷子,我就跟他们说只能开到这里了,不能再走了。”高师傅说,为了赶快脱身,自己连车费都不打算要了。
没想到的是,那两个乘客下车后,一个一溜烟地跑了,另一个拿起一块砖就朝他拍过来,当时他就有点被打晕的感觉,迷糊中用力踩油门,加速往前冲,不想却冲进了旁边的一个土坑中。因为刚下过雨,土坑里全是稀泥,车越陷越深,高师傅不得不把车留下,自己先从土坑里爬出来,而此时,袭击自己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并不是最坏的情况,在记者采访的过程中,“摩的司机”被乘客抢走“摩的”,拿刀子威胁抢钱,殴打,甚至被乘客假装从车上摔倒讹诈医药费的事情都屡见不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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