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鹏建(中)一家终于团聚,哥哥陈景祥(右)拉着兄弟的手不肯放开。母亲刘中英坐在一旁

刘中英一提起儿子陈鹏建就痛哭流涕
1997年,兴平市店张镇里村年仅28岁的陈鹏建“死了”。逢年过节隔空给他烧纸钱,也就成了这么多年家里人表达对他哀思的重要方式。
2012年,15年后,就在全家人再次满怀悲痛准备为这个早年逝去的至亲再烧几件纸衣时,陈鹏建“复活”了,他被兴平市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从河南顺利接回。
离奇的失踪
1997年10月31日,农历十月初一。对于兴平市店张镇里村时年65岁的刘中英老人来说,除一大早起床后她的第五个儿子陈鹏建同他的某个兄妹闹了点儿小矛盾外,这个家庭就再无其他异常。她的6个儿女中,除尚未结婚的陈鹏建外,其他5个都该走亲戚的走亲戚,该上街的,这天照常上街。然而,午饭做好后,当她喊儿子陈鹏建回家吃饭时,却四下里找不到他的踪影。接下来的数月里,陈家数十口人前往周边多个地方寻找陈鹏建,但均无果。对于儿子的离奇失踪,过去的15年里,刘中英老人始终自责。此后15年时间,陈鹏建的生活在陈家家族史上,戛然而止。
漂流的“野魂”
失踪前陈鹏建偶尔精神失常,神志不清。这点,也成为他离奇失踪初期他家人对他存有生存幻想的唯一支撑:说不准他只是迷路了而已,过不了多久,他自个儿就又回来了。然而,随着村民之间各种诸如倒卖器官、贩卖苦力等听来让人毛骨悚然的事件时不时地被人有意无意地提起,他们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悄然瓦解。“不知从何时起”,每年农历十月初一这天上祖坟时,陈家人又多了一项,那就是,额外烧些纸钱,对着祖坟堆说上一番诸如“这些钱可都是给五幸(陈鹏建乳名)的,你们可记得一定要给他带到”等的话,然后再一番痛哭。
刘中英的老伴较其大12岁。当年儿子陈鹏建走失时,老伴虽尚在人世,不过身体已不是很好。担心影响到他身体,刘中英等家人起初并未将“五幸已死的事实”告知他。
直到四五年后的一个午后,刘中英午休起身时,看到躺在身边的老伴脸上似乎有哭过的痕迹。几次询问后老伴才说,自己很清晰地梦到儿子浑身脏兮兮地进了家门,“我怀疑他早就死了,不在了。”
老伴毫无遮掩的“死”字,顿时让刘中英之前的所有伪装全部消失殆尽。不过,那次她没有哭,只是静静地陪着老伴,直到老伴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今年年初,刘中英92岁的老伴在家病逝。就在他撒手人寰的前一夜,老两口还再次谈起了儿子陈鹏建。
阔别15年的相拥
2012年农历四月三十。一大早,十几辆各式披红挂绿的车辆组成的迎亲队伍,从陈家门前敲锣打鼓缓缓而过。“到头来还是骗人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迎亲车队,年已80岁的刘中英老人嘟囔了一句。10多天前,她曾接村干部通知,这么多年陈鹏建并没有死,农历四月三十,兴平市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将会把他送回家中。而在此10多天前,老伴逝去满百天时,她还准备再给儿子烧些纸衣什么的。
时隔15年,对于这一突如其来的喜讯,刘中英老人表现出了十足的不可思议:村干部走后,她紧攥着围裙急匆匆地进进出出大门10多次。
考虑再三后,她一方面选择不去相信这一信息,一方面掐着手指计算着距离农历四月三十的具体天数。
就在刘中英目送迎亲队伍消失在村头后准备转身进门时,一辆淡蓝色面包车在她家门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了,一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她阔别15年的儿子陈鹏建,被众人搀扶着下了车。
据送陈回家的救助站工作人员回忆,见面起初,刘中英与陈鹏建竟没说一句话,“陈鹏建几次张口准备说话,但都咽了回去。”两人四目对视约1分钟后,刘中英一声“五幸”,两人才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不知道他都去了哪
昨日上午,长期在外的陈鹏建或许是还未完全适应这个同他离家时完全不一样的新村舍,或许还与他身体仍未完全恢复有关,除了一个劲儿地重复着“路宽了,麦田变房屋了”这句话外,整个采访过程他话很少很少。从他断断续续的回忆中得知,他出走是因为那天自己心情不好。离开家后他先到了武汉汉口,在那里待了四五年时间后,又辗转到了河南。
此后,便一直在河南各地奔波。至于这期间他如何生活,以及是否想过和家里人取得联系,他都无法表达清楚。据兴平市流浪人员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介绍,今年2月份,他们就接到河南驻马店民政局流浪人员救助管理站希望能够协同遣返陈鹏建的电话,但当时因陈鹏建精神状态并不好,且除了自己叫“鹏鹏”这一信息表述得准确外,其他有效身份信息他都表达得不是很清晰。在驻马店救助管理站的帮助下,陈鹏建在河南接受了3个多月的精神治疗后,才说出自己的详细家庭住址。
“这段时间他都去了哪里,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不能催,等他精神状态更好了再问,免得再发生什么意外。”兴平市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建议。“爸爸,你走了,我回来了,你放心吧,我妈以后有我呢。”昨日,跪在村头麦田里父亲的坟堆前,陈鹏建回家后第一次流下了眼泪。本报记者冼兴/文实习记者文稳翔/图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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