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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期
 
   

 

  西安小人物——印叔(上)

                   

 

  2013 年腊月二十七日晚上,跟往常一样,印叔不到十点就早早地上了床,第二天早上,却再没有穿上棉窝窝。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请你商量事。到蛇年腊月二十八,就是印叔的七十三大寿。这个坎儿,印叔硬是没过得去。

  印叔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是个“人物”。

  上世纪60年代70年代,印叔在俺西安北郊,那可是个“传奇”,也是有不少“粉丝”的。那个年代,西安北郊,有好多吆马车的,人称“车把式”。“车把式”数百上千,可能被尊为“大把式”的,据说掰手指数,数不到6个7个。印叔,则是这6个7个里数一数二的.。

  “文革”前,我才是村东小学哇哇背课文的娃娃时,便听村里大人津津有味地传颂着印叔吆马车的种种“传奇”。

  据说,印叔赶马车在路上和别的车把式路遇,别人给印叔让烟,都是朝天空一掷,或往地上一撂;说时慢那时快,只见印叔稳坐马车辕上,大鞭啪地一声脆响,那鞭稍儿如大象鼻子一般,伸向天空或土路上,灵巧地将小小的一根纸烟卷住,收到眼前,用手捏住。据说,不管白日夜黑,若路两旁庄稼地里,如果突然蹿出一只兔或一尾蛇,只要大鞭稍子够得着,印叔一鞭过去,兔或蛇保准一鞭毙命,成了赶车人们的午餐或晚餐。

  

 

  印叔的这些事儿,这里我只能用了好多“据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咱没有亲眼见的事儿,只能“据说”。

  1970年春,我16、7岁时,在中学挖了几年“地道”,便算初中毕业,返乡回村,成了一个“吆牛后半截子的”。说是“吆牛后半截”,因自己打小体弱多病,浑身没有几两劲儿,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对骡子呀牛呀马呀的,见了都是有些怕怕的,更甭说吆呀赶呀的。

  怕啥来啥。这年盛夏的一个黄昏,队长旺子叔家来,派我第二天跟印叔的大车去新房浐河拉一天砂子,说法他妈把法死了,实在没法咧,人手实在拉不开栓儿咧。我知道,当时村里不少干农活好的人,都见不得我,望子队长也一直不待见我。这回非让我干这力不能及的跟车活,分明难为我,想看我的狼狈。

  跟车的,第一件事是早早地到马号里备好草料,把骡子拉出来套车。天麻麻黑还未亮,我早早地就到了马号。幸亏妈知道我干不好这技术活,夜黑里给另一个车的跟车的牟子哥一包海河烟,求他一路照顾我,帮帮我。在牟子哥帮衬下,终于在印叔夹着大鞭子,伸着懒腰过来时,我们的三匹骡子刚好套好。

  看跟车的是我,印叔有些诧异:“影儿,咋是你?”我苦苦地挤出一丝笑,没言语。印叔自语:“这把他的,这望子想啥哩-----”,摇摇头。

  东边将将发白,我们的4辆马车就上路了。我刚跳上印叔对面的车辕上,印叔就给我来了一句:“去去,坐车后尾巴上去!”

  不大工夫,邻村的几辆马车和我们汇合。排成一溜儿的车队,马蹄踏踏,穿过当时西安北郊唯一的一条柏油路—“18路”,继续向有着鱼肚白色的浐河方向悠然行进。

  

 

  夏日清晨,天气尚凉爽,路两边的树丛、水沼,不断有鸟咋咋的鸣啼。这时,高坐在马车前辕上的印叔,似乎才睡醒了,灵醒了,连甩几个脆脆地响鞭,竟然唱起眉户《梁秋燕》:

  秋燕哎,对我,有,情义——我有心把婚姻当面提,又怕她不愿意——

  《梁秋燕》,是我村50年代排演过的一个眉户戏,至今村里大多老人都会唱。可我从来没听印叔唱过,且唱得那么好。印叔唱了男声再捏着嗓子唱女声。男女对唱中,不时夹杂几声“喔喔,得儿起“的吆喝“头牯”声---

  火球似的日头,毫无征兆,腾地一下子就从鱼肚白里蹦起来。哗啦一下,毒毒的日头就如开水下泼一般,且白晃晃的晃得人得眯眯着眼。马车队的人,都立马脱成了精身子。车把式们,大多扣上了竹编的草帽儿,戴上“墨窝子”,而跟车的,则多是一顶或新或旧的大草帽,草帽下,一条脏兮兮的旧毛巾,耷拉着盖在脸上,遮挡住直射在脸上的阳光。

  印叔与众不同的忒色。他竟然从车辕下摸出一顶烂旧到极致的木把油纸伞,伞上的油纸早已破碎,上面盖缝着一层花不棱登的尿素袋儿。就这伞,朝车辕上一插,遮挡住毒日头,印叔依然悠然悠然地晃荡着二郎腿儿,美滋滋地甩着脆鞭儿,美滋滋地有一声没一声的继续捏着嗓子唱他的《梁秋燕》:

  那一天呀,那呀么那一天—;相亲呀相爱呀—多呀么多喜欢----(未完待续)

  文/ 风过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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