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地时有性命之虞
1978年,秦俑考古队在对秦始皇陵园进行考古勘探时,在秦始皇帝陵西侧20米,发现了国之至宝——铜车马。
“最开始钻探发现,那里的土是五花土,也就是有人动过的土层。继续往下钻探,铲头发出了和金属撞击的声音,‘嘭’的一声,音质浑厚。另外,在探铲带出的土中,竟然捞起来一个纯金的金泡,也就是马笼头上一个金质构件。初步判断,地下可能有铜车马。”
1980年,经国家文物局批准后,对该地进行了局部发掘,结果出土了一组两乘大型彩绘铜车马——高车和安车。这是迄今我国发现的体形最大、装饰最华丽,结构和系驾最逼真、最完整的古代铜车马,被誉为“青铜之冠”。
两辆铜车马上的金银构件加起来,各有7公斤重。为了清理和保护这份珍贵的文化遗产,考古队员程学华日夜守护,长期不得回家。
那年年底,程夫人来到工地,问程学华:“你都几个月没回家了,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袁仲一看着于心不忍,做双方的思想工作,督促程学华忙完手头的事,早点回去陪太太。谁想,没多久,程学华到家却发现,妻子忧郁成疾,已悬梁自尽、撒手人寰。
“那是我一辈子都没法忘记的伤心事,也是我们考古工作者顾不上家的现实。”袁仲一的心情变得很是沉重,眼中隐有泪光。
一直在隔壁房间坐着的夫人刘钰听到这里,趁着倒茶的空档,转移话题,安慰老伴说:“别说帮忙照顾家里。你以前没退休时,连顿早饭都没正经吃过。从外地开会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些秦俑。”
刘钰说,逢年过节,母女俩得上工地,一家人才能团聚。有一次,十多岁的女儿帮刘钰拉蜂窝煤,赌气地问:“怎么别家都是爸爸一个人拉煤车,我们家却是我和妈妈两个人推煤车?”
袁仲一说,考古工作必须慎之又慎,哪里还谈得上顾家。铜车马打包运到室内后,检查时,里里外外翻了三遍,愣是没找见一节银质管形构件。
“那银构件只有一个指节长,但对考古工作者来说,可比性命还重要,万万不能丢失。”袁仲一强调说,“当时,秦俑博物馆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晚上窗子不破,东西丢失归考古队负责;窗子破了,东西丢失归保安负责。”
所幸,银构件总算在另外打包的一个小袋子里找到了。原来,因时间仓促,工作人员粗心,把银构件装错袋了。
不光是为文物提心吊胆,袁仲一在工地上还遇过几次险情。第一次是挖唐墓时,一个工人师傅在11米深的墓室里清理,墓室顶部有2米厚的淤泥层。袁仲一下去后,习惯性地用树枝在土层上划线,辨认土层是否有错动。
“一旦土层有错动,很容易塌方。”袁仲一说,当时看到线的错动明显,“别挖了”的话音未落,师傅一镢子下去,2米厚的淤泥层直往下落。说时迟、那时快,袁仲一拽着他就往反方向的坑壁靠。“万幸!淤泥层若盖住人,救也没法救。”
还有一次,在兵马俑一号坑西北角的一探方发掘时,袁仲一和一名工人在四五米深的坑底清理,用辘轳往上运土。突然,辘轳的一只铁脚脱落,直接向坑底砸去。亏得袁仲一敏感,发现异动,迅速用右手将工人推向坑壁。手刚缩回,就见重达几公斤的铁脚落地,在两人中间的坑底,凿出个小坑。
细心的刘钰在边上补充说:“两次都有惊无险,算运气的啦,考古还有职业病。发掘二号坑那些年,坑里湿气大,他身上到处长湿疹和水泡,奇痒难当。后来,是我听别人说金霉素眼膏有用,才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