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戴着喜羊羊面具,她很喜欢看动画片。
再次失学
眼看新学期快开学了。吴应秋很着急。
他想到了县城里的一家民办小学。离村子七十多公里。
2015年8月28日,新学期伊始,莎莎从爷爷那里得到消息,她可以到县里的一所小学读书了。
这一次,莎莎就读四年级。
莎莎发现,这个校园比村子里的校园大多了,还有好几栋教学楼。同宿舍的7个孩子,也都成了她的朋友,她们一起在楼道里跳皮筋、跳格子。
但孩子们还是感觉出了她的异常。“她的脖子上有伤疤,她爷爷说她不能用洗发水和沐浴露。”同宿舍的同学琪琪说。
两个月后的一个周末,吴应秋接莎莎回家。被同村一个同来接孩子的村民看到了。
很快,莎莎是艾滋病人的消息,全班家长都知道了,接着是全年级、全校。
家长们通过学校QQ群,向学校提出诉求——第一,如果这个小孩继续在这里读书,我们的孩子就退学;第二,学校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时任该校副校长的李林有些为难,三千学生,背后就是六千家长,上万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这个事情不太可能压下去;另一方面,他又同情莎莎的遭遇,她已经受到足够多的伤害了,不能让她再次受伤。
思前想后,李林想保护莎莎,让她在学校里待着,多一天是一天。
他在QQ群里回复,学校目前还不知道这个事情,要先去了解。
拖了快一个月,李林觉得有点崩溃,“瞒不下去了。”李林告诉新京报记者,以目前全社会对艾滋病的认知程度来看,群众的恐慌是没法控制的。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期末考试前几天,李林专门和两位老师一起坐车送莎莎回家。这一次,莎莎没有哭,没有闹,有点晕车的她静静地躺在李副校长的怀抱里。
“经过赤塅完小的事情,她可能已经习惯了。”李林说。
一个人的课堂
兜了一大圈,莎莎又回到了家里。
莎莎重新回到村里后,镇政府、镇中心学校、赤塅完小紧急开会,提出了三种方案:第一种,送莎莎去山西临汾的红丝带学校,边上学边治疗;第二种,送莎莎去衡阳的南华大学附属南华医院住院治疗;第三种,由赤塅完小找老师上门来教。以上三种方案涉及的费用由行政和教育部门资助。
莎莎不同意第一种,她不想离爷爷奶奶太远;吴应秋不同意第二种,他觉得孙女的问题不是治病,而是读书;最后,只剩下第三种方案。
解决莎莎上学的问题,落在了赤塅完小新到任的校长尹鹏波身上。早在镇上一所中学当老师时,他就听说了莎莎的事情。没想到,最后这个“重任”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从今年3月开学开始,尹鹏波和另一位老师每周半天时间来给莎莎上课。尹鹏波教数学,另一位老师教语文。
去了两次之后,语文老师不愿意再去了,“我还年轻,还没生孩子。”
尹鹏波也忐忑,他承认,和其他人一样,他也恐艾——他尽量不在莎莎家里吃饭喝水,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手。
尹鹏波说,让莎莎回学校,对其他学生不公平,另一方面,又很同情莎莎。现在这样,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
陈凯安认为,尹校长送课上门的方式,并不是最理想的方式。最理想的状况是让莎莎回到校园里,和其他孩子一起上学。“作为教育行政部门,现在我们的做法是违法的,违反了未成年人保护法,还有国家关于艾滋病感染者合法权益保护方面的相关法律。但在目前情况下,保了一方,势必要牺牲另一方,我们只能保大部分学生。”
编辑:曹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