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西安护城河景区提升工程竣工，新一轮护城河水体治理也相应完成，总长度为14.6公里的护城河景区全程免费开放。
随之而来的除了各地游客，还有一群在寒风秋雨中，穿着小裤裤乘风破浪的游泳爱好者。
▲在西安护城河游泳的人 图源华商论坛 杨大姐/摄
能不能？或该不该在护城河里游泳？成了这几天城市中热议的话题。
一
在游泳爱好者看来，护城河中游泳，首先不是个安全问题：我水性好业务能力强，游友之间还能自助自救，安不安全我心里清楚。
溺亡是个几率问题，有很大不确定性，这里不好做过多假设，但即使抛开这种极端现象，在护城河中游泳，也不安全。
▲在西安护城河游泳的人 图源华商论坛 杨大姐/摄
这主要涉及到护城河的水质问题，这恰恰又是游泳者的另一个观点：在护城河中游泳，能证明西安对护城河水质治理的好，所以跟文明无关，是热爱城市的体现。
这个说法，就好像说“我调戏你，能证明你长得漂亮”，或是“我随地扔垃圾，是为了能给清洁工提供工作”的逻辑一样，强词夺理不着调。
西安护城河的水，并不完全是地表水，40%由大峪水库引来，另60%则是中水。这是管理部门经过常年的数据测算，在节约用水和提升水质之间，找到的平衡点。
中水作为景观用水，给小鱼小虾小鸭鸭游游泳是很好的，但一不能喝，二不适合与人体直接接触。
不仅如此，关于水质，还不止中水这一个隐患那么简单。
二
2019年7月，《陕西水利》杂志曾刊发一篇《西安市护城河水质调查及富营养化评价》的调查文章，作者是陕西省水利电力勘测设计研究院。
文中提到，西安市分别于2006年、2014年、2017年陆续对护城河东门-南门-西门段进行了综合提升改造工程，研究院对2017年的西安护城河进行了水质评价，结果发现，建成段水质有明显的提升，但仍有个别月份存在富营养化状态。
水体富营养化，是指在人类活动的影响下，生物所需的氮、磷等营养物质大量进入湖泊、河湖，引起藻类及其他浮游生物迅速繁殖，水质恶化，鱼类等生物大量死亡的现象。
▲2013年9月8日，西安护城河西门段，因水体富营养化，河面长满了绿藻。郝仁延/摄
富营养化的水质威胁鱼虾蟹，藻类植物也会释放出藻毒素，对人体会产生危害。
人们在护城河中游泳，人体自然代谢出的氮和磷也容易反向推动水质的富营养化，这就不是在展示治理成果，而是在破坏环境了。
通过媒体报道可以知道，目前“护城河水质优于四类、达到准三类的水准”，但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水质标准有个前提，是“从日前持续多日的监测结果得知”。
也就是说，这个“准三类”的成果，只是目前这段时间的状态，不代表一直这样。如果不注意保护，不排除再次出现富营养化的一坛绿臭水。
三
说到这里，好像全是在指责游泳者的不是。
其实，这个理得分两头说。如果有符合规定的场地，人们不去，偏要扎到护城河里，那是他们的错，但如果本身没有适合且交通方便的场地，那也不能全怪这些游泳的人。
前几年，西安流行着一句话，叫跳出“城墙思维”，在护城河里游泳这件事上，是不是也可以试着跳出“护城河思维”？
比如，在八水环绕、近年来各类湖泊公园越来越多的西安，官方能不能在户外开放水域指定上几个日常可以游泳，且交通往来方便的场地，以满足游泳爱好者的需求？
▲西安世博园锦绣湖
当然，这会给管理方带来新压力，毕竟游泳不像是跑步、乒乓球、广场舞这样，没什么生命危险，如果在官方划定的场地里出现溺亡情况，那到底算不算安全事故？谁来负责？会不会追责？责任如何厘清？
这些可能都是让人头大的问题。
尽管问题很多，但城市治理和服务的升级，并不会因为问题多而止步不前，国内的一些城市，近些年已经走出了这一步。
广西南宁市早在1984年就修建了邕江一桥、淡村、西园游泳场，2002年又修了邕江二桥冬泳码头，现已形成了6个天然游泳场。
2019年12月30日，杭州艮山运河公园，正式成为杭州市首个试点全年开放的户外游泳基地。
北京市则在2020年9月24日公布了南如意门、小麦钟桥等8处正式开放的自然水域游泳点位。
▲北京南如意门
西安有环城墙马拉松，河南许昌则有环护城河游泳大赛。许昌在2015年对护城河改造完后，连续4年在护城河举办群众性游泳活动，全国各地数千名游泳爱好者每年都会来这里参加比赛。
最有特色的，当属九河下梢天津卫，三道浮桥两道关的天津，海河穿城而过，河上有座桥叫狮子林桥。这里，是天津人的“跳河圣地”，桥下，则是海河狮子林桥冬泳基地。
如今，狮子林桥跳水已经成为一种独特的天津文化，也成为游客的打卡地之一。
我们虽不赞成在护城河里游泳，但也要意识到，绝大多数游泳者并不是“非护城河不可”，他们更想要的，其实是日常就能方便游泳的户外开放水域。
城市管理者除了要在不适合游泳的区域坚决加大管理力度之外，还可以试着跳出“护城河”，多提供点便利和服务，为这群游泳爱好者解决实际需求。
堵不如疏，别啥啥都不让、不许、不行。
毕竟，在不影响公共利益的前提下，户外游泳也是一种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
来源：华商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