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立法草案在路上 学前教育路在何方？西安家长、专家这么说

　　今年突发疫情，幼儿园也受到不同程度影响，有民办幼儿园临时“转行”卖烧烤自救。最近教育部就《中华人民共和国学前教育法草案(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这标志着学前教育立法已经拉开帷幕。从全国到西安，幼儿园现状如何?未来怎样高质量发展?怎样理清幼儿园发展思路?近期，华商报记者多方采访了家长、幼儿园和专家。

　　收费问题起纠纷、入优质园困难……相关矛盾一度成热点

　　近期，江西南昌红谷滩一幼儿园转普惠后学费不降，区教育事业管理中心查处责令幼儿园月底前退还全部多收费用;江苏南京的梧桐树幼儿园违规收费 须立即退还违规费用……各类现象引发了关注。

　　在河北，还有家长向当地教育部门反映，多家幼儿园不同程度存在额外收费现象，希望能规范收费行为。类似情况引发家长担忧。

　　“我家收入低，估计孩子上幼儿园时承担不起花费，最近跟家人正在商量，还不知道咋办呢。”虽然孩子还没到上幼儿园的年龄，西安家长陈女士已经开始担心，听闺蜜们说孩子花费随便几百上千元，她就很发愁。两人月薪合计不到6000元，交完房贷、水电费，以及基本生活开支以后月光。“看新闻说现在小升初、中考这些竞争可激烈了，让人焦虑。”跟陈女士发愁收入和费用不同，家长高先生更关注孩子在幼儿园能否得到更好的教育，希望孩子身体健康、从小学习成绩好，多拿奖。

　　西安一位熟悉学前教育的业内人士表示，家长关心的是教育质量，孩子成长以及费用问题，这些矛盾纠纷往往是浅层次的、表面的、及时沟通就能解决的问题。其实安全问题、费用问题并不是主要矛盾，深层次矛盾是家长和公办高质量园之间的矛盾，公办高质量园入园难的问题往往难以解决，出现了抽签摇号入学，从管理层面尽量做到公平公正，实际上有的家长还是不满意，因为幼儿园跟其他阶段不同，涉及接送、交通距离等等。有的担心距离远、接送困难。实际上，深层次问题是家长是对教育资源不足、优质教育资源分配不均衡的不满意。

　　疫情之下 有民办幼儿园临时“转行”卖烧烤自救

　　2020年开年的一场疫情，让线下教育停摆，民办幼儿园的生存现状引发关注。5月份，河北保定一家民办幼儿园的园长带领学校老师利用学校的现有条件，临时“转行”卖烧烤进行自救。河北省保定市雄县的天使宝贝幼儿园园长黑小娟称，由于孩子没开学，幼儿园的收入就没有来源主要来自于费用没有来源。幼儿园一开春就交了20万元房租，9月份还要再交40万元。周围已经有至少7家幼儿园倒闭，再不“开门”便只能“关门”。曾经因转行卖烧烤走红网络的民办园面临同样的困境，该幼儿园负责人表示，幼儿园房租一年就100多万，教职工还有76万人，由于并不是普惠性民办幼儿园，无法享受疫情期间的扶持政策。资金困难，加上之前一直没有等到复学的通知，所以才“卖烧烤”自救。在其他地方，也有民办幼儿园改行卖烧烤的新闻报道，民办幼儿园的生存现状引发社会广泛关注。

　　有民办园负责人表示，1月“招生季”中争取来的生源随着疫情流失，不少家长在2月就申请退费，在没有补助的情况下，幼儿园“空转”将近半年。“转行”的民办园不在少数，尽管人们多称赞他们积极自救，但是疫情防控常态下，他们更需要政府的扶持。随后，河北等多地的政府部门伸出援手。

　　事关家长切身利益 学前教育法草案带来哪些变化?

　　2018年11月，随着《关于学前教育深化改革规范发展若干意见》的印发，民办园转普惠的大幕缓缓拉开。这次《意见》要求到2020年，全国学前三年儿童毛入园率达到85%，普惠性幼儿园覆盖率达到80%，公办园在园幼儿占比原则上超过50%。

　　2020年9月7日，教育部公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学前教育法草案》(简称《学前法草案》)，面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其中提到，不久的将来，一部事关家长切身利益的学前教育法就会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一位教育行业老师说，虽然目前全国范围内的政策推行完成率没有公开，但2019年公布的数据已经很接近，可以预见， 2020年将是《意见》中普惠政策的收官之年，在这之后，幼教行业将形成一种别样的“二八法则”， 其中公办和普惠园构成了80%的占比，高端民办园构成了20%的占比。

　　普惠政策的推行，提高了幼教行业的入局门槛，很大程度上规范了学前教育事业的发展。在国家颁布了《关于学前教育深化改革规范发展若干意见》之后，行业开始拨乱反正，一个最明显的特征就是， 幼儿园数量增长的速度开始放缓了。数据显示，2019年到2020年，我国新增幼儿数量只有6000所，相较于之前1.7万所的增长数量 暴跌65%，且新开园所中绝大部分为普惠园， 国家对于开展营利性幼儿园的申请严格把关，甚至不予批复。

　　后普惠时代，民办园该如何突破与发展?管华教授表示，由于各地政府的财政状况不同，补贴力度不一，所以有些过去质量较差的幼儿园得到政府补贴以后，质量提高了，价格也确实不贵，这是一种情况。第二种情况是，因为政府的补贴不足以覆盖成本，过去的高端幼儿园质量下降了。这是现在普惠园发展面临最大的问题：标准高了，政府资金有限，标准低了，失去意义了。要解决这个问题，最重要的还是需要解决政府投入问题，政府需要把学前教育的投入纳入每年的预算，进行规划，从而让家长对教育资源不足、优质教育资源分配不均衡不满意等问题得以改善。

　　国内资本纷纷入局幼儿园产业链 近十年相关企业年注册量增长289%

　　随着素质教育的普及以及民众早教意识的提升，我国幼儿园相关企业注册量逐年上升，吸引了商家和资本入局。企查查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幼儿园相关企业新增1.87万家，同比上升49%。目前我国共有28.9万家幼儿园相关企业，近十年相关企业年注册量增长289%。其中，河南省幼儿园相关企业数量最多，广东、山东分列二三位。今年上半年，相关企业注册量达1.87万家，同比上升49%，其中二季度新注册企业9819家，环比上升110%。

　　幼儿园的质量决定了行业未来走向，大量资本瞄准行业内的优质企业。企查查数据显示，目前已有430家幼儿园相关企业取得融资，其中融资主要集中在天使/种子轮、Pre-A至A+轮部分。此外，还延伸出幼教装备、益智游戏等上下游产业，目前幼教产业链主要包括早教中心、幼儿园、特长培训等专业的机构教育和家庭教育。从流程看，根据学生的多维度需求，出现内容、师资、装备、信息化等提供商。由于区域差异较大，幼儿园市场格局相对分散，内容、师资、装备、信息化等细分领域均有大量企业充分竞争。此外还有动漫、绘本等细分市场。

　　不过同时，幼教方面的重磅政策频繁，幼儿园暴露出的问题也不少，时有老师虐童、体罚学生的新闻报道。

　　随着国内资本关注幼儿园产业，有的在同城开办多个幼儿园，有的在异地投资，跨城市跨区域投资开办连锁幼儿园，部分集团化幼儿园开始探索。不过后来，“红黄蓝”事件成为行业转折点，引发了家长、舆论和社会对幼儿园公司的资质的关心和对教育教学质量的高度关注。

　　在管华教授看来，学前教育在国际上确实有市场化的趋势，比如说英国、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都有一种市场化趋势，但市场化趋势并不理想，效果是政府投入每年都在增长，学费每年都在增长，家庭投入每年也在涨，但是最终这些钱流入资本手中。所以我们可能考虑到了这些问题，做的方案里面体现出来，以公办为主，以非盈利为主，以普惠为主。

　　未来方向在哪? 专家建议学前教育立法应处理好十大关系

　　在2020年这个节点，在后普惠时代，民办园该如何突破与发展?

　　西北政法大学管华教授表示，学前教育与义务教育和不同，后两者有大量财政补贴支持，而学前教育并非如此，它是高投入的，家长对教学质量的预期和费用的预期是高度错配的。如今，民办幼儿园要想达到政府的办园标准存在一定的困难，存在一些达不到标准的幼儿园，即看护点，他们达不到规定的标准，但民众又有需求，再加上价格低廉，所以这些看护点存在于这个市场当中，如果取消也存在一定的难度。经过时间和各种因素演变，公办园的定义与以前已经不同了。过去只把财政投入办的园叫公办园，现在扩大了范围，国有资本办的、集体资产办的、事业单位办的幼儿园等都可以叫公办园，但这些幼儿园并不全拥有财政的拨款，有的需要自己创收。幼儿园从开办到上课，运营，到教学设施设备维护，以及日常师资各方面是有成本的，所以，学前教育需要家长的理解，更需要外部财力的支持，需要长期、持续的投入。

　　众多民办幼儿园未来方向在哪里?管华教授表示需要处理好十大关系。学前教育事业虽然取得巨大成就，但仍处于爬坡过坎的关键期，存在一些结构性问题，如普惠性教育资源不足、师资短缺、保教质量不高、幼儿安全事故多发等，这亟待国家立法形成制度框架。学前教育立法应处理好速度与质量、需求与供给、中央与地方、教育部门与其他部门、公办与民办、去小学化与幼小衔接、编制与待遇、家长与园所、促进与监管等十大关系，为学前教育事业发展所需的基本原则、基本制度奠基。

　　知道一下

　　在后普惠时代，民办园该如何突破与发展?11月13日下午两点，由华商报社主办的普惠时代 民办幼儿园突破与发展论坛暨“观潮 园长赋能学院”揭牌仪式将举行。现场将举行主题演讲+圆桌沙龙等系列活动，专家围绕国内国际民办幼儿园最新发展趋势、省内优秀民办园的实践、幼儿园如何运营私域流量等议题进行主题演讲，解答相关问题和困惑。华商报记者 黄涛 实习记者 张兢之

编辑：报社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