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差2个多月,我很想念梅。
当组长通知大家基站建设基本完成,可以提前回西安时,我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立即订了最近的飞机票,想着会给她一个惊喜,所以也没有提前通知。
可就在我站在家门口时,却丧失了开门进去的勇气。已经深夜,而门口放着的那双男鞋,显然不是我的。我的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的疼。
在家附近找了个酒店,坐着抽了一晚上的烟。后天就是情人节,原本想好的给她的惊喜,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了。
第二天中午,我胡子拉碴一脸倦容的出现在梅的面前。她依然高兴的溢于言表,我却只能浅浅的笑笑,借口太累了,就上床睡觉一直睡到2月14日的中午。
手机上有她发来的消息:去上班了,你睡醒了给我打电话。今天是情人节,爱你。
放下手机,坐在床边发呆,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我没有勇气去质问她,并不是害怕是自己犯错,而是害怕自己是对的。不论是哪个结果,我觉得自己都无法承担。

我和梅是大学同学,像所有校园恋爱一样,我们经历过吵闹和甜蜜,毕业后分别的2年,以及难以抑制的思念,它带我来到了梅的城市,我想要在这和她一起成长,一起变老。我经常在想,如果没有她,这个城市对我而言毫无意义,我所有的奋斗和努力,仿佛都是为了她,为了我们能够在一起。
或者对很多人来说,我的这种想法只是借口。他们说,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没有什么是唯一的。对此,我不想去争辩,不想为自己辩白,我觉得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他们没有遇到只属于他们的“梅”,或者是因为他们失去了他们的“梅”,所以不得不说出这许多看似堂皇的道理,来宽慰自己。
我沿着长安南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天色阴沉,空气肮脏。

这个城市还未褪下节日的气氛,小寨天桥上像往年一样挂满了灯笼,路边叫卖玫瑰的小贩,神色热烈。从我身边匆匆走过的情侣们,在节日光芒的映照下,好像比平日里要幸福很多。如果没有这些节日的填充和迎合,我们的生活是会更乏味,还是会还原它该有的面目,少些肤浅的情绪和浮躁的心情。
钟楼盘道,依然车流滚滚,每辆车都想在这滚滚之中为自己谋得一个出口。梅打来了电话,叫我回家吃晚饭,她的语气温和甜蜜,恍惚之间,我觉得好像回去了那些没有秘密的时光。
灯光迷离,梅美好动人,但这中间却夹杂着某种让我不安的尖刺感,她越是美好,我的不安就越强烈。我盯着她的眉眼、发梢、红的嘴唇、俏的指尖,如此熟悉,又让我觉得这些全是刻意,全是掩饰。
她看我神色不对,开玩笑说道,你是怎么了,出差出傻了吗?出差这两个字就像一根针,扎进了我的心中,那种细腻的疼痛感开始蔓延。我沉默,抬眼看着她,说“我都知道了,其实我是12号晚上回来的。”说完,继续低头沉默。
我听到她慌张的呼吸声,不安的转动酒杯,把脸埋在双手中,指缝中漏出一个声音,“就那一次,对不起,我很后悔……”没等她的话说完,我已经掀了桌子,这两天积累的情绪终于就在她承认的那一刻点爆。

而当我抓起梅的头向墙上撞去时,脑中浮现的画面是我小时候,我爸每次酒后都要痛打我妈。我清楚地记得他每个咬牙切齿的表情,他巴掌抡起时的弧线,和玻璃杯破碎的声音。
此刻,我在自己的脸上,看到了爸爸的模样。而忘记了我曾经抱着遍体鳞伤的妈妈,心里对他的汹涌的恨意。
梅如同一只枕头,任我推搡、捶打,她被推倒在地,不反抗,也不争辩,流着泪,她不停地说,就那一次,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她是在说给我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伏身盯着她,她的身体弥漫着让我厌恶的气味。我看着她那过分卷翘的睫毛,红艳的嘴唇,涂成嫩绿色的指甲,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竟如此陌生和廉价。我们曾经有过的那些欢愉和默契,就在一刻土崩瓦解。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我朝夕相对的这个人竟变得让我鄙视。而我也就在这一刻,变成了让自己也鄙视的样子。
我抓着她的肩膀咆哮,“我才出差2个月啊,婊子!”然后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家门的。已经3天了,我没有回家,也没有梅的消息。
这就是我的2014年情人节,从那一天起我们都变成了别人,变成了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别人。
我爱你啊梅,情人节快乐。
文/曹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