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献青 湖南永兴县富和乡新3煤矿矿长
陈献青:这些棍子为了防止黑恶势力特制的,自卫的工具。
记者:每个房间都有吗?
陈献青:每个房间都有两根到三根。铁的有,木的也有。长的,短的。
记者:长备着吗?
陈献青:都放在门背后,顺手就能拿起来。
陈献青的一个办公室里还堆放着十几张原来的门板,这些门都是被那些黑恶团伙分子给踹坏的。
陈献青:这个防盗门就是黑恶势力来了后,一脚就把木质门踹穿了,踹了没办法,永兴没有安全保障,就换了防盗门,全部统一换了。
当地黑恶团伙频繁威胁陈献青煤矿的目的,就是为了取得这个煤矿的经营管理权。
陈献青:他一般搞管理嘛,他的股金比较小,有时候他就找借口,哪怕就是有一点点股金,纠集这些黑恶势力,来了一百多人,几十个人,就是要到煤矿里强行管理,煤矿一般都有规定的,两百万、三百万才算一股,才安排一个管理员,但是黑恶势力他就不管这么多,反正我就是要来,他就是搞那个胁迫的手段。
2005年,100多个黑恶团伙成员曾经3次来到了新3煤矿,黑恶团伙和矿工发生争斗,导致数名矿工受伤。
记者:他如果能控制的话,他能够大概,你算算他能赚多少钱?
陈献青:按正常的算,一般的可以搞到几百万。
记者:就仅仅控制一个煤矿。
陈献青:控制一个煤矿就可以搞几百万。
记者:他们要控制煤矿的管理,在你们这儿普遍吗?
陈献青:基本上每个煤矿都有,都出现过这种情况,富和乡9个煤矿,9个煤矿都去了。
由于陈献青的坚决抵抗,黑恶团伙控制煤矿的图谋没有得逞。然而煤矿的威胁却没有因此结束。不久,一车矿木被强行卸在了煤矿的空地上
陈献青:他拖了一车矿木,拖到下面这里,我们都不要,不要以后,他的矿木我们也没用,过了几天到这里,就是让我们点数,我们不点,哪个不点就打哪个,就是这种强行搞。
记者:当时打了多少人?
陈献青:当时打了两个,打了两个,其他的人,我们都不敢回手。矿木那个时候他买的价格是8块吧,他再高价问你,就是要拿钱,十块,十二块,比市场价格要高四到五块,一根。
在强卖矿木成功后,这伙黑恶团伙又纠集了一群打手前来强行购买煤炭。陈献青没法,只能停产。
记者:他当时以多低的价格让你们把煤卖给他?
陈献青:比市场价格低50到60,五六十块钱一车。
记者:一吨?
陈献青:一吨差不多达到一百吧,要低一百。
记者:要便宜一百。
陈献青:嗯。
记者:你们不干?
陈献青:不干,我们只有停产,停产,我不出。
永兴全县之前有72个煤矿,年销售煤炭300万吨。然而当地黑恶团队垄断近一半的煤炭销售,每年非法获利上亿元。永兴县马家1矿矿长张正平至今还记得,09年初当地黑恶团伙为了不让他们矿的煤炭卖给其他人,用大货车将煤矿大门给堵住。
张正平 湖南省永兴县马家1矿矿长
张正平:反正他就是堵着,他把很多车堵着你路了,不准别的车进来了,你别的车进不来了,你进来也拖不走了,把路堵掉。
堵路持续了4、5天,张正平不得不把煤炭全部卖给了这个团伙。作为矿长,张正平敢怒不敢言。
张正平:这个很气愤,无法无天了,我自己的矿,我自己的煤,受他们控制,他说要卖,他说不准外卖,卖他,心里很不平衡,很气愤,特别是我四五天煤不能卖,我的煤仓满了,我这个煤倒不下来了,要每个班请工人去帮他清船,我当时管生产,我们管生产肯定很气愤,影响我生产了。
记者:煤又卖不出去。
张正平:煤卖不出去,别的不准来买,他又说我的煤炭质量不好,他就是为了压价。
矿老板频频被杀,动不动就纠集上百人上门强买强卖,这些对当地矿主产生了巨大的心里压力。
陈献青 湖南永兴县富和乡煤新3煤矿矿长
陈献青:天天提心吊胆,一般到煤矿睡觉都不敢睡,只有睡家里,那个时候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记者:就怕他们什么时候又来找你们。
陈献青:他们不定时地来,他也不告诉你什么时候来,白天来,有时候晚上也来,到富景十二点多的时候还来了两次。
记者:这帮人对你们心理的暗示。
陈献青:心理产生一种巨大的压力。
不少矿主难以承受不断的骚扰和巨大的心理压力,不得不像曹毅那样,退出煤矿,甚至离开永兴。
李智天 湖南永兴县煤炭协会副会长
记者:有没有煤矿主不堪其扰退出?
李智天:这个现象经常有的,有些正常经营的个体老板不想惹这些事情,亏本他也退出去了,有几个矿都存在这个事。
记者:有没有统计过有多少矿?
李智天:按照原来我们72个矿,应该也有10多个矿有这种现象。
由于黑恶势力的猖獗,不少前来永兴投资煤矿的老板不得不纷纷离开,开工的煤矿也不得不停工,非法获利达上亿员。黑恶团伙同时插手经济建设,以暴力手段控制招投标、强占工程项目建设,更是严重影响经济发展环境。
永兴县水南村包家小组组长包小平给记者看了他右手的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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