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今,在竹笆市仍出售着各种竹制品
竹笆市 竹椅上面好乘凉
出东木头市西头,穿过南大街,便走进西木头市。与对面的繁华、热闹和躁动相比,走进西木头市顿觉清爽、安静。除了路东头一家夜店的霓虹灯闪烁外,这条不到东木头市一半长的街道,实在没有多少商业的繁华。
据《陕西省西安市地名志》介绍,西木头市全长320米,明末也聚集木器作坊并与东木头市相对而得名。如今,这里连一家木器作坊也找不到。《西安老街巷》一书的叙述中,西木头市并不是一条繁华的街道,除了清代这里开过酱菜店、解放后有竹器加工厂外,基本都是住宅。
从东向西走一遍西木头市,几乎用不了5分钟。路西头垂直相交的,便是竹笆市。与西木头市相同,这条不到500米长的街道,虽位于钟楼附近,但也算不上繁华热闹。据《陕西省西安市地名志》记载,此地在明代曾是买卖竹器的市场,故以竹笆市命名,“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要买扫帚、簸箕,都得去竹笆市。”张玉琴回忆。
竹笆市最著名的莫过于竹器店了。如今,竹器店只集中在路东的中段,说它是一个小的家具市场更为贴切,因为竹器只是店家们售卖的一部分,塑料和玻璃制成的家具,甚至保险柜在这里都有售卖。
这些家具店制成的竹器婴儿推车和躺椅,大都是摆在店外的人行道上。夕阳的余晖中,老板、甚至是路人靠在躺椅上,一杯清茶、一根香烟,聊着歇着。头顶绿树成荫,生活惬意悠然。
1937年上演《狂欢之夜》阿房宫大戏院报纸上打广告
1936年,一对青年男女歪着脑袋、手挽着手走过竹笆市靠北头的阿房宫大戏院,男的说:“是陈燕燕演的《寒江落雁》呢!”女的答:“怪酸苦有味的电影呵!”
那个阿房宫大戏院,就是如今的阿房宫艺术电影院,它算得上老西安最早的电影院之一,开业于1932年。电影院所在的地方原本是周姓大户的私宅,周家有个年轻人叫周伯勋,是个戏剧家,在上海从事电影业,曾担任联华影业出品的电影《八千里路云和月》的制片。
周伯勋回到家乡后,和几个朋友商议创办了阿房宫大戏院,是当年西安设备最先进、装饰最豪华的电影院之一。1937年,阿房宫大戏院上演根据果戈理名著《钦差大臣》改编的电影《狂欢之夜》,专门在当时的《西北文化日报》上打了广告。
广告语说:“姨太太风骚无比!小千金情窦初开!县衙里春色无边……正看时,笑不停!看罢了,哭得出!”而“小千金”的扮演者乃是周璇,扮演她“情窦初开”对象的是著名演员金山。
如今,现代化的连锁院线里,都用LED屏滚动播出每日影讯。但阿房宫艺术电影院外,还是用传统的红底白字牌挂出正在上映的电影时间表。
住在附近的小高爱在这里看电影,“不仅票价相对便宜,看电影还不清场,甚至不用对号入座。”他说。
隔街遥望“尚友”对台“三意”吼秦腔
采访中,张玉琴多次提到,骡马市和东木头市还有两家秦腔剧团。“我在那两家都听过戏。”她说。而这两家几乎与易俗社齐名的秦腔社团,本是同根生。
据《西安老街巷》一书记载,在民国初年到抗日战争前,骡马市的路东有一家戏院名为“三意社”,那是一家私人集资、吸收了些民间艺人组成戏班子,利用骡马市菜行会馆的戏楼搭席棚开的戏院。由当时的著名秦腔演员苏长泰为班头,他的两个儿子也是叫座演员。由于所唱秦腔是传统的关中中部腔调,本地市民、骡马市的商人,甚至近郊农民,都爱看三意社的戏。
抗战期间,该社内部发生分裂,一部分演员出走后自建了“集义社”,在三意社对面搭台唱戏。大批艺术骨干的出走,曾使三意社一度衰落。但随着民国二十八年招收的学生陆续出科,剧社又复兴起来。
四十年代,由于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内战,剧社遭军、警、特轮番摧残,一蹶不振,濒临散班。1949年5月西安解放后,三意社再次走上繁荣。
而集义社成立没过多久也分裂了,一部分演员又组成了“尚友社”。
尚友社最初成立于三原县。回到西安发展之初并无固定剧场。但靠一名叫王伯谋的军人扶持,尚友社在东木头市搭起了戏台。据《西安老街巷》一书介绍,王伯谋用金条支持尚友社发展业务,不仅招来一流演员,戏装、道具等也都焕然一新,尚友社逐渐名满西安城。即使在解放后,仍是上座率较好的剧团之一,剧团改编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连演数月不衰,轰动了西安剧坛。“文革”前,三意社为秦腔二团,尚友社为三团。而一团,便是西安著名的易俗社。
即使生意一般街道也是永恒名片
据《陕西省西安市地名志》记载,骡马市、东木头市、西木头市和竹笆市都成名于明朝。它们的名字便反映了这些街道上最主要的交易品种。
如今,骡马市已无骡马,但商业却在这条街道扎根繁衍,它是这四条街道中最繁华的。而东、西木头市和竹笆市,虽仍有木器、牌匾和竹器售卖,但随着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和城市规模的扩大,街道昔日的核心价值已归于沉寂。
对于骡马市的商业,张玉琴有着深刻的记忆。1955年,当她刚搬到骡马市附近居住时,“那里就特别热闹,”张玉琴回忆,骡马市路西几乎全是门面,小卖部、糖果店,甚至酱油店,遍布其中,张玉琴说,守着钟楼,人多,能挣钱。
而从上世纪80年代起,骡马市更成为西安时尚服装的代名词,“那时候,想买沿海过来的漂亮衣服,只有来骡马市,”张玉琴说,一到周末,市民能将这条街道挤爆,“从上往下看骡马市只有黑色,人的头发么。”
张玉琴也不止一次提到,“过去要买新潮衣服,西安人只能来骡马市,但现在哪儿买不到!”骡马市在这座城市中曾经的唯一性已经消失,而这种唯一性,在东、西木头市和竹笆市体现得更为明显。
就在张玉琴回忆骡马市的辉煌时,乔师傅正在竹笆市维持着她的竹器店,封师傅正在东木头市自己的门匾店闲坐着。“扫帚、蒸笼,现在超市里都能买,没几个人专门跑到竹笆市买这些东西。”乔师傅说。封师傅也有类似的感慨:“西安各个地方现在都能做门匾,没必要非到这里做门匾。”
城市规模的扩大,生活方式的转变和商业模式的不断创新,让这几条在农业文明中曾经不可缺少的街道,或转型以继续发展,或落伍而归于平静。但他们的名字就是一张名片,一幅画面,一段历史。两位师傅都说,能在竹笆市卖竹器,在木头市卖门匾,代表的是传统,比其他地方更有意义。 记者 冯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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