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正月，宝鸡市陇县这个被誉为“中国社火文化之乡”的地方，一改往年耍社火的热闹，不仅是在县城，就是许多乡村也少能碰到耍社火的队伍，这个以耍社火著称的地方少了社火，似乎连年的味道也淡了不少。
社火演艺公司的农民老板
王忠厚，一个地道的山村农民，沉默时看着和同村其他农民没有多少差异，但当他开口说话时，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马上将他和其他村民区别开来。跟着他耍社火的村民背后都喊他“老板”，熙地社火演艺有限公司，就是他一手办起来的。
3月3日上午，由于省文化厅的领导要来视察，加之前一天夜里有一场表演，他几乎一夜都没合眼。当天，在接待完省上视察的领导和各地来的摄影师、游客后，已是下午5点多，王忠厚和几个村民围在炉子边烤火，“我实在不行了!”王忠厚疲惫地说。自从14年初他接手成立这个社火公司后，几乎从没闲着，这个憨厚朴实的农民，为了能把这个社火公司做起来，学会了和各路来客打交道，尽管如此，他依旧被人员不固定、资金不足等问题困扰。从他开始带领村民耍社火到成立公司，前后投入了20多万元。宣传是做出去了，每年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摄影师，他接待了一波又一波。在这个被资金困扰的农民眼里，这些来客说不定哪位就是“财神”，只是到目前“财神还也没到来。他曾抱怨，有些老板不地道，来看的时候满口答应扶持他们，离开之后再不提起。
梿枷，本是一种农具，在200多年前，河北镇李家下的村民为防匪患，用这种农具演绎出了梿枷棍法，随后以社火的形式流传至今，王忠厚的公司和他的村子就是以表演这种社火闻名。对于，演社火这份事业，王忠厚有自己独到的理解。“社火是寓教于乐的民俗文化，它艺术水平低，教育意义大，如果靠它来挣钱难度太大，而且作为文化事业，需要政府更多的关注、补贴，政府不投入，生存不下去啊!”按照他的设想，自己的社火公司以本村原生态的自然村落为基础，通过社火吸引更多的人，继而带动村子的经济发展，而这也和当地政府发展社火艺术的思路不谋而合。
资金、人员短缺，民俗市场化的碰撞
2015年开年不就，当地政府通过陇县发布传出一则消息，大意是“汲取上海外滩踩踏事件的惨痛教训，今年县、镇两级将不再组织大型群众性文化活动及社火表演，正月十五社火不进城游演。县级机关单位也不接待社火，有关协会和村如要组织社火游演，以镇和村为活动范围。”这条消息无疑是对王忠厚社火公司一个沉重的打击。原本今年学生开学早，学生开学后许多家长也紧跟着外出打工，政府再不倡导社火进城，致使经费、人员双双陷入困境。王忠厚说，当天的社火是正月最后一场，正月十五也不准备耍了。
陇县东南镇板桥沟村的青年社火会，是30多名20多岁的青年组成的。他们虽然也面临大形势的考验，但这似乎对他们影响不大。24岁的姚玉平，是这个青年社火会的会长，在这个社火会里最小的成员只有14岁。从大年初四开始，每天他们的社火队伍都游走在各个村落。每到一户，必受到主家的热情相迎，放鞭炮、搭被面，或是象征性的给上十块、二十块，这都是村民请迎社火进家门时对神灵的敬意。
“今天上午接了1000多，前一天接了1500多。”3月4日上午，在东南镇高庙村跟着社火队伍做执事的马新民说。他算了下账，因老一辈人画脸谱的手艺失传，现在每天晚上都要邀请剧团的专业人员来画脸谱，一晚上仅画脸谱的费用就四、五百，加上30多人的开销，衣服、道具，如果再算上每个人的工资，基本上一天下来都不挣钱，就“耍个热闹”。
姚玉平年前在江苏无锡一个电子厂打工，由于喜爱社火，在去年正月开始和村里的年轻人接手了老一辈人的社火，他们都是春节期间回家后耍半个多月，之后各自又回到原来的工作地，或是外出寻找新工作。“就是喜欢，耍个热闹，社火本就是一种文化遗产，我们年青一代人，有责任把这个民俗继承下来。” 姚玉平说。由于青年人演社火卖力，去年正月耍社火结束后，会里还有了一部分盈余，今年队员们穿的衣裳都是新置办的。
陇州社火的涅槃新生
据了解，陇州社火已有2200余年的传承历史，因其形式多样，保护相对完整，2013年被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命名为“中国社火文化之乡”，2014年被文化部命名为“中国民间艺术之乡-社火之乡”。
近年，随着陇州社火在国内外的影响日增，越来越多的人慕名来到这里。2013年陇县曾举办第十一届中国民间文艺山花奖评奖暨中国首届社火艺术节活动，这也是近年来陇县当地政府对于社火艺术的扶持推介上，做过最大规模的一次活动。
陇县文化馆馆长苏黎明谈到陇州社火发展现状时表示，陇州社火目前面临最大的困难和许多民俗、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都是关于开发和保护之间的艰难取舍。社火活动需要经费，政府虽然没有通过直接给予经费，但通过间接的搭建平台、宣传等方式也为扶持社火艺术做了大量的工作，群众艺术馆也一直在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进行培训。尽管如此，许多社火组织仍被经费、人员等问题困扰。“产业化会失去本源，不产业化很难生存”，苏黎明一语道破社火保护和开发的困难。据他介绍，由于今年政府没有统一在组织大型社火活动，全县200多个社火组织，今年估计有100多个队伍在继续游演。
今天是农历的正月十五，在陇县县城又响起了锣鼓声，虽然不再像往年那样壮观，但站在路边观看社火的路人，仍忍不住感慨：“这才像过年嘛!”
华商记者 赵钊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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