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阻止海豚大屠杀,必须先要揭露这一切
太地町的渔民们到处举着“不许拍照”的警示牌阻挠在此拍照的一切人,他们用帽子,用警示牌,用一切可用之物挡在镜头前,目的只有一个,阻止大屠杀的事实为世人所知。他们得逞了,BBC、《时代周刊》《泰晤士报》的记者全都铩羽而归。
里克曾亲眼见到,有渔民吊起一条年幼的海豚,当着里克的面割开了它的喉咙,一个戴着眼镜的日本男人不断地重复两个单词“私人领域”,并用挑衅的眼神盯着里克。他们这么做,目的就是要激怒里克,一旦里克动手打人,被旁边的摄录机拍下,里克立即就有了被驱逐的理由。
这里有个秘密的海湾,是个天然的堡垒,三面都是峭壁,要到那儿,必须经过几条隧道,沿途满布缠遍铁丝网的藩篱。
里克和路易斯3人突破封锁偷偷溜到海湾附近的海啸公园。但他们很快被警察盯梢。单凭3个人很难成事,所以只能暂时撤离。
热爱冒险的查尔斯·汉布里顿是《加勒比海盗》里的帆长,曾前往世界各地完成拍摄相片的任务,是拯救海豚计划必不可少的重要成员;著名特效公司工业光魔的前首席模具师卡纳·欧普提克是路易斯曾经的助手,他可以将摄影机完美地藏在石头里;曾经从军的西蒙·霍金斯,能用各种方法隐藏摄像机和水下测音仪;组织过摇滚演唱会的乔·齐索,他可以用上百个大包小包将所需器材以摇滚乐队的形式过境运往日本;曼迪·瑞·克鲁克山克和科克·可兰克夫妇是世界一流的自由潜水大师,曼迪·瑞拿过8次世界自由潜水冠军,一口气能潜近90米……他们在得知海豚拯救计划后,都欣然加入这个团队。
特别拍摄团队还用了一台军用级别的红外热成像仪,只要是活物,就能拍到。为了航拍,要带上一架直升机,他们还造了一艘海豚样式的无人驾驶飞艇,下方配备陀螺稳定的高清摄像机。
日本蓄意掩盖太地町发生的一切
路易斯第二次率领特别小组抵达太地町的第一天早晨,里克就带大家去熟悉地形,马上就有车跟踪。刚开始不知道是谁在跟踪,光记录的车牌已经有七八个,在加油站他们碰到一个会讲英语的捕鲸博物馆工作人员,问他跟在后面车里的人是谁,答案是警视厅厅长。
站在湖边的曼迪看见从海豚湾屠杀现场顺流漂来的血,一群小海豚被渔网圈在一起,和它们的父母分开,眼看着父母在不远处被屠杀。
他们还想绕路到近处看看,但一些渔民跑过来拦在路上,曼迪只得又返回湖边,这时他看到一条海豚拼命逃向岸边,事实上,它的确是冲破了重重封锁才游出来的,每次它浮出水面换气,都在身后的水面上留下血迹,最后在水里挣了几挣,终于沉下去,再也没有上来。
事实上,在日本,只有一少部分人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多数日本人被蒙在鼓里。捕杀海豚的渔民则称:“这是我们的传统,这是我们的文化,你们不理解我们,你们吃牛肉,我们吃海豚肉。”
每年2.3万条被屠杀的海豚,它们的肉都到哪里去了?
海豚肉含有高浓度的汞,是地球上非辐射性物质中毒性最强的。汞在自然环境中,开始积聚在最小的细胞体中,每到食物链的上一级,浓度就升高大约10倍,到了食物链的顶端,毒性会高得令人咋舌。
大洋联盟的罗杰·佩恩说,所有我们最爱吃的鱼肉,如条纹鲈鱼、跳鱼、金枪鱼、剑鱼、马林鱼都是汞的主要来源。这些鱼类毒性危害甚大,是游动的毒库。不仅对人,对海豚也一样,因为海豚和人处于食物链的同一级别。
北海道医疗大学的达藤哲也说,在日本,海产中的建议汞含量为0.44ppm(百万分之一),而从太地町和歌山地区买来的海豚肉中检测出的汞含量在2000ppm。
俄勒冈州立大学的DNA专家C·斯科特·贝克尔说,海豚肉通常价格很低,卖不动。在贝克尔的DNA检测器下,那些在超市中伪装成昂贵的鲸鱼肉一一现形,就是海豚肉。海豚肉的标签上标着“胜浦港直送”,顾客自以为它们是来自南半球鲸鱼的健康肉食,却不知是汞含量比世界卫生组织的建议含量足足高出了20倍的海豚肉。吃海豚肉的人,就是在吃慢性毒药。
而太地町市长竟然想向全日本的学校赠送海豚肉作为午餐,但学校对于海豚肉含有高浓度汞的真相全然不知。
我们这么做不全是为了揭露屠杀,更像记录一些能改变人心的东西
面对整个当地政府和渔民构筑的保护网,拍摄过程很艰难。因此行动小组勘察地形,制定计划,耐心观察。不过,首先要避免被捕。因为日本的法律,即使不用指控,也可以将嫌疑人关上28天,九成的案子要靠这些天里的招供定罪。
拯救计划由两部分组成,一是获取声音材料,先将水下测音器放入海湾左侧水域,“那是最容易突破的地方”,与之相对的右侧就是海豚湾的中心。第二部分就是“大合奏”,即所有的水下测音器和摄像机和山上的摄像机一起运行。不过要小心当地政府派的潜水员,他们会时不时在水下做地毯式排查。
深夜时分,将要安装水下测音器的小组成员们一袭黑衣整装待发,海洋保护组织(OPS)的摄影师布鲁克·艾特肯记下了驻东京的美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的手机号,以备不时之需。好在有惊无险,行动迅速且警觉的小组成员们很快装好了测音器安全返回宾馆。
次日早晨,就有日本警察盘问里克,昨夜凌晨在海豚湾的一群蒙面人,是不是OPS成员,是否和他有关,里克一概装作不知。
听着收录来的海豚的鸣叫,里克老泪横流:“我们现在听到的海豚,现在已经不在了,明天会有一批新的海豚替代它们。”
渔民们用钩刀砍在海豚的身上,将它们的尸体拖上船,他们笑着,这里变成了地狱
“所有人类知道的鲸类,只要靠近日本,就会遭受灭顶之灾。”里克曾经问渔民:“如果给你捕杀海豚相同的报酬,你是否可以停止捕杀?”渔民回答说,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为了防止害鱼。因为日本政府说,海豚吃了大量的鱼。
自2003年开始,日本援引所谓的“科学数据”将国际渔业产量的减少归咎于海豚和鲸鱼。“我们并非想把鲸鱼描绘成有害生物,但我们也不能忽视鱼类数量减少的事实。”这是IWC大会上,日本代表森下助二的说辞。
绘成有害生物,但我们也不能忽视鱼类数量减少的事实。”这是IWC大会上,日本代表森下助二的说辞。
全球渔业产量下降,是人类自己捕鱼的速度太快,侵蚀和破坏了整个海洋生态系统,只是不愿承认罢了。2006年,《科学》杂志一项报告预测,若以现在的速度继续捕鱼,全球水产资源将在40年内耗尽。有七成的人类,他们主要靠海洋食物来摄取蛋白质,如果人类不加警醒,海洋水产资源的耗竭将导致人类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公共健康问题。
日本控制着全球的渔业市场,全球最大的水产市场就在日本的筑地,全世界每个主要港口都分布着他们的买家。IWC对商业捕鲸的禁令重挫了日本的捕鲸业,从1986起,日本就竭力想要改变。近年,日本重组了一个强大的投票团体获取支持,多米尼加、圣卢西亚、圣茨基和尼维斯、安提瓜和巴布达纷纷在日本的利诱之下为其背书,而被日本请进IWC的喀麦隆、格林纳达的代表要么在会上看闲书,要么打盹儿,他们要做的仅仅是日本代表发言时举手表示同意。
此时,拯救计划的第二部分“大合奏”行动开始了。几经周折,才摆脱了在宾馆附近盯梢的警察,在海豚湾将所有摄像机安装完毕。清晨,海豚们被赶到了渔网的绝处,再无逃生之地,几只小船不慌不忙地靠上来,每只船上有两三个人轻松地将标枪插入海豚的身体,一条、两条、三条,顷刻间,这片海域被染成了红色,还有未死的海豚因剧痛在水中痉挛,挣扎,浮沉,它们的哀鸣响彻海湾,而渔民们用钩刀砍在海豚的身上将它们的尸体拖上船,他们笑着,这里变成了地狱。
为什么不能放海豚一条生路?
“我看过海豚生产,曾照顾生病的海豚直至痊愈,如果我当时知道的有现在这么多,我一定会筹钱把他们从海洋馆里买出来,放归大海。可那时我却每年买一辆新保时捷,我当时很无知,而且无知了很久。”里克说。
诸贯秀树对日本的鲸鱼捕杀技术信心十足:“太地町的渔民使用特制的刀具,直接插入海豚的脊柱,大多数都会立即死亡。”但在路易斯给他看太地町渔民捕杀海豚的录像时,诸贯秀树表情复杂,一语不发,尔后又问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拍的。
所有捕鲸国都声明,他们已经提高了捕杀手段,缩短了鲸鱼的死亡时间。“如我国,致死时间每年都在缩短,目前,大半的猎物都是当场死亡,我们为这些数据和进步感到自豪。”正在森下助二在IWC大会上自豪之际,里克胸前挂着不停播放太地町渔民捕杀鲸鱼的影像走进会场,穿行在众位代表面前展示,后又走到会场正前方的投影仪前,引来众多媒体关注。很快,里克被大会安保请出会场。之后,里克又站在日本城市的闹市区向日本国民展示影像,“我要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一切的终结。”
在2008年去职的日本渔业部副部长诸贯秀树的头发样本检测中,发现呈汞中毒阳性;海豚肉被撤出太地町学校午餐计划;在太地町口称“私人领域”的官员被免职;多米尼加退出IWC,但又有柬埔寨、厄瓜多尔、厄立特里亚、几内亚比绍、基里巴斯、老挝、马沙尔群岛共和国成为日本在捕鲸立场的盟友;太地町的大屠杀还在进行,不过迫于舆论压力,2009年太地町政府已经同意只保留50条表演用海豚,其余全部放生。
只是不知道两位挺身作证的市政议员安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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