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信息报3月25日报道 如无意外,郗红今天尸检。
19岁内蒙古戒毒少女的突然死亡,是宫外孕大出血所致,还是送医不及时或暴力殴打引发?内蒙古劳教局与郗红家属各执一词。
死人是会“说话”的,但这个“证人”的出庭,延宕了长长的4个多月。仔细梳理原委,可见家属对公权的戒备,政法部门对民间诉求的懈怠。
这次尸检是突然加速的结果。从3月8日开始,郗红之死以“绑架”、“强暴”、“殴打”等作为关键词呈现在网络和报章上,“板砖”劈头盖脸而来,内蒙古劳教局、政法委等“急”了,几天后联合接访郗红家属,表示要积极行动起来,尽快协调鉴定机构做尸检。
联合接访将近尾声之时,新华网发表题为“劳教局回应戒毒女死亡质疑”的报道,该局负责人结论式表示,郗红死因是异位妊娠失血性休克致多脏器功能衰竭。这一表述令郗红亲属气愤。
不过,也许一切很快就要尘埃落定了。
少女末日
“走了很多弯路。”郗红尸检在即,而她母亲——农民高秀花已经为女儿之死奔走了4个多月。
噩耗来得很突然。去年11月9日,在准格尔旗的高秀花接到二女儿从呼和浩特打来的电话,称姐姐郗红和人打架了,让她快点过去。
高秀花以最快速度在当天赶到,二女儿才吐露实情:郗红前一天死了,死前在内蒙古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下称“戒毒所”)改造,戒毒所说,她死于宫外孕大出血,有武警内蒙古总队医院(下称“武警医院”)的病历为证。
第二天,高秀花等一行6人,前往武警医院太平间看郗红。装尸袋的拉链拉开一小截,露出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原本貌美如花的女儿苍老了许多,鼻孔和耳眼里都塞着棉球。
母女的上一次相见,是两个月前,在鄂尔多斯市政府所在地东胜。当时,高秀花去看望郗红姐妹俩,郗红还告诉母亲,自己在呼和浩特找到工作,过几天就去。
“九月十六七号,我回准格尔旗后,她还在电话里让我给她手机充值,过了两三天,手机就关机了。”
高秀花没想到,失去联系的女儿,是再次被强制戒毒——早在2008年4月,郗红因“溜冰”(吸食冰毒)被东胜禁毒大队强制隔离一年,2009年4月才重获自由。
出生于1989年的郗红自幼丧父,是家中大女儿,下面有个妹妹。初中毕业后,学习成绩一般的她前往东胜打工,因为长得漂亮,适合做销售,卖过衣服、手机等。
她事后告诉母亲,自己“溜冰”,是因为在舞厅玩耍时被朋友拉引。
高秀花此刻的脑海里充满了疑问:“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水平,宫外孕怎么会死人,再者说,从戒毒所到武警医院,只有十几分钟的路。”
起初,高秀花怀疑死因是送治不及时。她认为,女儿死于强制戒毒期间,作为监管方,戒毒所应该负责。
于是,在戒毒所,以及戒毒所的主管单位——内蒙古自治区劳动教养管理局(下称“劳教局”)之间,这位农妇开始反复讨要说法。
一次又一次地交涉之后,赔偿要求提了出来:120万元。
“劳教局副局长宋建平私下说,考虑到我们是孤儿寡母,可以补偿三五万块。”高秀花断然不能接受这一数额,决定借力于社会舆论。
发现斑痕
然而,在劳教局门前的对抗,高秀花感觉就如重拳砸在棉花上,对方并无多少反应。
直至事发1个月后,郗红尸体左肋一大块青紫色斑痕发现,情况才突然逆转。
斑痕的发现有些偶然。在劳教局门前“申冤”期间,高秀花遇到一名记者,对方也觉得“死于宫外孕大出血”可疑,建议她看看女儿身上有无伤痕。
于是,郗红死后整整一个月,即12月8日,高秀花再次前往武警医院太平间,那名记者随行。尸体僵硬,裤子脱不下来,只有上衣能解开,高一眼看到了那块青紫色斑痕,赶快让记者帮忙拍下来。
她就此深深怀疑:女儿死前曾被殴打。
高秀花开始转战内蒙古自治区政府门前,她的申诉惊动了内蒙古自治区政法委、公安厅等。12月底,这些单位和戒毒所、劳教局对她进行了联合接访。
质疑在戒毒所、劳教局接受新华网等媒体采访时,与高秀花面谈时,郗红生命轨迹的最后一段,被断断续续勾勒出来:
郗红从东胜转到呼和浩特后,在“长安金座KTV”酒吧从事“服务”工作。9月22日1时30分许,她因涉嫌吸食冰毒,在长安金座酒店1022房间被警方抓获,尿检呈阳性,加之她有吸毒强戒史,警方决定对她再强制隔离戒毒两年,当天即送入戒毒所。戒毒所内几十名管教人员,全是女干警。
戒毒所收治郗红时,对她进行过例行体检,没有发现异常,入所后,她一直正常参加所里的各项活动。
11月8日下午2时30分,郗红说自己肚子痛,值班民警立即将其送往所内卫生所进行检查,同时报告带班所领导,迅即安排人员、车辆,于下午3时30分将其送往距戒毒所最近的武警医院,3时46分被接诊。经查,郗红被确诊为宫外孕。后因失血性休克致多脏器急性功能衰竭,抢救无效,于晚上6时45分死亡,属于正常死亡。
“正常死亡。”这是高秀花不能接受的结论,在第一次联合接访后,她提出尸检要求,希望揭开女儿死亡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