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债起诉赢赔偿官司
希望
钟光伟咬牙坚持,既然挣不了钱,还可以省钱的。他不再去医院拿药,而是吃止痛片缓解剧烈疼痛。
挣不了钱,还可以省钱,钟光伟咬牙坚持,不再去医院拿药,而是吃止痛片缓解尘肺病带来的剧痛。
去年8月,钟光伟申请工伤赔偿。南郊区劳动局工作人员认识他,没看申请书就下达不予受理通知书。因为竹林寺煤矿已经因为当地政策在2008年关闭了。
“怎么办?”夜半疼醒,钟光伟愁肠满腹。愁了一个月,他借钱聘律师找竹林寺煤矿打官司,索赔伤残补偿金、医疗费等53万余元。
今年1月,南郊法院一审判令煤矿赔偿49万余元。不过,判决书生效4个多月,钟光伟没拿到一分钱,便申请强制执行。7月,他气喘吁吁地带着执行法官来到竹林寺煤矿。
在空旷冷清的煤矿,钟光伟咳嗽不止,却眼前一亮:执行法官冻结了部分设备。“这些设备挺值钱的,法院说矿主再不赔偿就拍卖设备,我就能拿到赔偿了。”
意外又出现了,法院调查发现,这些放在竹林寺煤矿的设备可能不属于该矿,矿主已将设备抵给第三人。
法院决定调查这些设备到底属于谁,并召开执行听证会,解决财产归属问题。
病情恶化难获赔偿
绝境
我不盼着他能干活挣钱了!保持现状活着就行,这个家不能失去他……早一天拿到钱,就能早一天给他看病。
钟家陷入了绝境,频繁的举债、沉重的病体、维权的艰难将他们压得喘不过气。
患病前,钟光伟月入六七千元;患病后,他找不到工作,为维权四处奔波,加上治病,用尽积蓄,到处借债。
“找每个亲戚朋友都借过钱,本上都记着,欠7万多了,不晓得哪个时候能还上。”钟光伟连连叹气,最穷时,一家人翻遍口袋,也凑不了几十元。
他的病情愈发严重。今年年初,他已有过昏厥情况。当时,他独自留在南郊等判决。一个早晨,钟光伟下床刚走了两步就昏倒在地。“当时心里还清楚些,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不知道过了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才醒过来。”他意识到病情恶化,从第一次昏厥开始,就对身体不抱希望了,但仍瞒着家人。
今年6月,妻子带着孩子来和钟光伟团聚,发现丈夫身体彻底垮了,体重不到一百斤,稍微累点便会晕厥。
“我不盼着他能干活挣钱了!保持现状活着就行,这个家不能失去他……早一天拿到钱,就能早一天给他看病。”妻子带着3个孩子和钟光伟一起上访维权。在很多部门信访办的门口,钟光伟一家看到有领导模样的人走出,都曾跪下,求对方帮忙。频繁上访令年仅两岁的儿子心生恐惧。半夜时分,钟光伟夫妇听到儿子带着哭腔的梦话:“不去法院了!我怕!”
9月,大女儿该上初中了,二女儿该上小学了,钟光伟病得只能卧床,疼得厉害就多吃止痛片,以馒头为主的伙食快断顿了……钟光伟觉得无法坚持,他不敢想,压垮这个家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有多久到来。
妥协
用生命抵赔款
身体不能再支撑了,不能靠着社会救助生活,孩子该好好上学了……只要矿主愿意立即给钱,钟光伟愿意立即妥协。
冬天临近,大同的矿区尤其寒冷,很多人家烧起炉子,钟光伟没钱买煤,而寒冷空气会加重病情。上周六,大同下了今冬第一场雪。6名网友从北京赶到大同,给钟家买来棉被、煤、米等,留下了6000元现金。他们还号召好心网友捐助钟家。
有网友想资助钟家女儿上学,孩子推辞了:“爸爸病成这样,我心思根本不在学校,等爸爸拿到钱治病,我再上学吧。”
收到救助款的钟光伟,内心压力反而增加,“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挣钱都不容易,我用着捐助款也心里不安……”
10月28日的听证会上,钟光伟思索再三,把赔偿款降到35万元,大喊“我每降一分钱,都是用自己的生命来抵换”。
情绪激动,加之有人抽烟,钟光伟止不住咳嗽。他让妻子出去买了一包止痛片,在会场上大口吞下。
法院提出折中方案:27万元,比判决赔偿款的一半多点。
钟光伟决定:自己的身体不能再支撑了,不能靠着社会救助生活了,孩子该好好上学了……只要矿主愿意立即给钱,他就愿意立即妥协。
钟妻也做了决定:丈夫的病不能再拖了!只要矿主愿意立即给钱,他们就到南京治病,“保住命就行!”
半小时后,钟光伟夫妇同意了调解方案,并在协议书上签字。法官说,11月3日,他们将从法院领到27万元的赔偿款。
10月29日,初冬的阳光穿透玻璃,打在钟家的水泥地上。钟妻从裹了几层的包里拿出50元,买了蛋肉要给钟光伟加强营养。得知有了结果的女儿带着弟弟玩耍,不再泪水涟涟,与弟弟笑起来。
钟光伟半卧在床上,看了一眼日历,喃喃自语:“还有5天了!”本报记者 刘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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