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玉
央视曝光了安徽界首市一个奇怪现象:一些农村学校在校学生人数和上报的统计表上的人数对不上,有的学校在校人数和上报人数能差出一二百人。这些学校为什么要虚报在校学生人数呢?答案是来自上级主管部门领导的授意。国家义务教育保障资金规定农村小学每人每年补助535元,初中生每年每人740元。据此计算,国家下拨款的总数减去界首实际学生人数,中间的差额是1063万元。(1月8日《新京报》)
很多时候,初衷良善的政策,也难免因执行端的异化,变得面目全非。以教育补助为例,其无非是想通过财政转移支付,扭转城乡的教育差、强化本已脆弱的乡土教育。但遗憾的是,在具体运作中,产生了虚报人数、骗取补助的阴暗伎俩。学生成了小群体谋财的工具,而所谓“教育保障资金”也便神奇化作“部门结余”。
此等灰色的敛财手段,竟然来自主管者的授意。教育局领导、学校校长,直至一线的教师,一条完整的信息传输链,无不遵从着“无纸化”路线:上级的意志,以“话里有话”的暧昧言说,以“口耳相传”的安全途径,一步步落实作下属的“行动指南”。素有高尚光环的教育系统,也不曾超脱官场亚文化的浸染。一套以“官意”为核心,藉口头暗示取代书面明令的指挥艺术,正冲淡着规则之尊严。
所谓腐败,或曰“一切的违规”,若要得势成真,必离不开两个要素。其一,便是规则之外的小圈子文化盛行;其二,便是既有规则本身先天缺陷。比照之,在界首市,“骗取教育补助”的出现,也就不难理解了。如上所述,当一种玄而又玄、奥义万千的指挥艺术,成功生成、甚至被同僚认可、被下属遵从,决策者自然会滋生冲破束缚、谋取私利的冲动,且有鉴于事前数据核对不善、事后账目审计不力,更是助长了某些人“徇私捏造”的底气。
如今,教育事业所以问题频现,也正是基于此类逻辑。在此格局内,由于上下级博弈力不对等,导致的必然结果是,个体决策者的错误、决策集团的错误,无不会转化为体系内每一个人的错误。下属基本无法扭转上级意志,故而体制本身注定少有纠偏能力。非但如此,很多时候,拜那种玄奥的“指挥艺术”所赐,越是底端的执行者,越有可能成为替罪羔羊——还记得临时工的故事吧?
表面来看,“虚报人数、冒领补助”,无疑是对有限教育资金的盘剥;但深层而言,教育系统内上下级间鲜明的权利级差,更有反思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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