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生涯
在邵阳某酒店保洁人员陈女士眼中,杨宽生是一个“一点官架子都没有的人”。“杨市长在邵阳的时候,经常来我们这里吃早餐。”陈说,杨不像一个当官的人,给她的感觉平易近人,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平头百姓。
2001年,杨宽生下调邵阳市下辖的武冈市,任武冈市委组织部部长。
现为武冈市政府新闻发言人、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曾昭训当年是其下属。曾回忆,杨宽生一心扑在工作上,对下属友好但为人稍显沉闷。“汇报完了工作,他就没有什么话多说了,不喜欢开玩笑。”
曾昭训认为杨是一个正直的上司,并用了几个“不”字来描述———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按摩、不洗脚……“给人感觉,他心里只有工作”。
调任武冈市委组织部长后,杨宽生一人来到武冈,其妻刘女士在邵阳市一家三甲医院工作,为外科主刀医生。夫妻由此两地分居,聚少离多。
2003年,杨宽生开始担任武冈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据武冈政坛人士称,杨宽生颇受现任武冈市委书记周晓红器重,是当地实权派人物。
2009年4月,“关于调整武冈市人民政府领导成员分工”的文件(武政发[2009]3号)显示,杨宽生共主持分管(联系)23项政府工作。
在地方位高权重,但杨家属称,杨从未为家属成员谋取私利。“我从部队退伍回来后,他也没为我安排什么工作。”杨的表弟吕开红说,自己知道表哥的脾气,所以也没去麻烦他。
杨的亲属说,杨宽生从政多年,逢年过节都会有人提着各色礼品,从武冈不远百余公里赶赴杨老家新宁,但杨的父母一一婉拒。
据一位名叫罗小凤的武冈籍学生回忆,杨宽生也是一位做事不求感谢的人。今年10月,罗母在酒楼工作时突发脑溢血,在杨宽生的关心下,酒楼支付了1万多元医疗费,罗母所在村庄也为其办理了低保。
11月23日,就读于首都师范大学的现当代文学博士生罗小凤,致电向杨表示感谢时,杨宽生说“不要感谢呢,不要感动呢。我来武冈市这么多年了,帮了很多人,从来就没有让人感谢过”。
不久前,邵阳市委组织部组织了一次县市级领导干部考核,据悉,杨宽生的民意测评得票最高。在同僚看来,杨宽生进取心很强,“自尊心也很强,对待工作有完美(主义)倾向”,“官声不错”。
今年8月,武冈市发生过千名儿童血铅超标事件,作为常务副市长,杨宽生因在处理过程中做了大量工作而获得好评。
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
在武冈市城北“铜宝新城”项目的征地开发过程中,一些被征地农民认为政府处理不当。杨宽生在该项目开发中的一些做法,让不少民众反感。
“铜宝新城”项目位于武冈市城北,征用土地1800余亩,拟投资约7亿元,是以行政办公、居住、休闲、物流等为主的城市综合社区。据武冈官方规划,该项目建成后将是行政办公中心、湘西南大型物流中心、休闲中心和居住中心。
两年前,各项征地拆迁工作便已开始。但在一座坟山的搬迁上,政府迟迟未能与村民达成协议。今年,在杨宽生的主持下,政府强力搬迁了该处多处坟茔。有先人埋于此处的人称,是杨宽生挖了他们的祖坟。
搬迁坟山,在杨的同僚看来,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艰巨任务。而杨的做法,被认为是表现了他一直“敢于担担子”的本色。
“很敬业,有能力。”武冈市公安局局长康文祥,如是评价杨宽生给自己留下的印象。11月末,这位公安局局长,再次见到分管公安的杨宽生时,杨已是一副躺在楼下的尸身。
殒命武装部
死亡的前一天,11月25日,杨宽生在邵阳市开了两天会后,下午回到了武冈。
杨宽生的寓所,在当地武装部大院生活区宿舍3楼。那是与市政府办公区仅一墙之隔的大院,离公安局也仅是300米左右的直线距离。
25日晚上,就目前的权威信息而言,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杨宽生的寓所里发生了什么。
次日凌晨5时许,一声闷响惊醒了邻居,人们开门后发现,掉下来的重物是常务副市长杨宽生。
人们报警并将杨送到医院,但他已不治身亡。
杨宽生非正常死亡后,当地舆论哗然。在坊间、在网络上,各种信息随即爆炸式传播。据杨宽生的亲属、姐夫吕开化称,杨宽生当晚返回武冈后,曾致电妻子刘月红,称“有人要害他”,后来,又称“不要紧”。对于吕的说法,记者未能得到刘的证实。
彼时,网络上释放的信息称,参加尸检的田姓医生,称死者“很可能是他杀”。但记者于26日致电田医生求证时,田只是支吾着说“心情悲痛”。对杨是否属于“他杀”的结论,田未正面给予回应。
获知杨宽生坠楼不治的消息后,武冈市公安局随即介入调查。武冈市政府新闻发言人曾昭训称,鉴于杨作为常务副市长的特殊身份,该消息逐级汇报到湖南省政府。
为此,由邵阳市政法委相关领导为组长,邵阳市公安局副局长吴晓毛、刑警支队支队长朱邵武,以及湖南省刑侦总队相关法医及侦查专家、武冈市刑侦大队相关干警组成了联合调查组。
武冈市公安局长康文祥称,联合调查组包括了湖南省、邵阳市及武冈市三级公安部门,由刑侦及痕迹鉴定专家、权威的法医等成员组成。
调查组的侦查工作在进行期间,现场见证了尸检的杨宽生表弟吕开红,向外界透露了其目睹尸检的情况。
吕开红称,杨宽生尸体有多处刀伤和其他伤痕。据吕描述:杨的颈部有3处刀痕,左手腕近2/3皮肤被切断,腰部有淤血,后脑勺也有一处类似刀砍的伤口。
值得一提的是,颈部及手腕的刀痕,让吕开红等家属确信杨系“他杀”无疑“肯定是他杀的。”吕说。
当时尸检报告尚未公布,杨宽生家属披露的尸检细节开始散播,坊间舆论亦多认可其家属作出的判断。
27日晚,调查组通过湖南省宣传部门发布了杨宽生的死亡结论。官方称,三级公安机关的法医、痕迹专家和刑侦专家经过详细走访和细致的现场勘探、尸体检验,认真分析之后,确认杨宽生系“精神抑郁自杀身亡”。
官方结论公布之后,舆论再次哗然。在武冈市当地,以及杨宽生的老家新宁县,坊间对此多有质疑,而杨的多位亲属,对该结论并不认同。
杨家一名叫唐莉蕴的亲属称,为此,杨的妻子刘月红,拒绝在尸检报告书上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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