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毕诗成
今天,汶川大地震三周年祭日。
三年前,那场惨烈无情的天崩地裂,已深植国人记忆:8万余同胞罹难,数十万人承受亲人分离的伤痛,8400多亿直接经济损失……
三年来,无数人日夜努力,只为愈合大自然酿造的创伤,在13万平方公里的灾区土地上实现城镇再造,为近2000万受灾
民众重建家园,让破碎山河重现生机……
连日来,媒体集束展示了国人战天斗地的重建成就。新华社11日撰文称,纵观中外救灾史,汶川灾后重建就是一个人间奇迹。
看着灾区那些白墙青瓦的新居、整齐划一的学校教室、宽敞平整的街道、为生活忙碌的人群,对那片被撕裂的土地牵肠挂肚的国人,或许可以稍稍欣慰:灾区家园的物质重建,三年初成,当初的承诺,很好地做到了;而这过程中凝聚的众志成城、自强不息等奋进的群体精神,用温总理的话说,“意义更为重大”。
按照民间传统,三周年祭是一个“行释服礼”的日子,也是一个与伤逝和苦痛,在情感上作阶段性告别的日子。在这样一个日子里,我们欣慰于已经做到的,却也应清醒地知道,这绝不是一个总结收兵的日子。重建不仅仅是修复现实中的一砖一瓦,还包括愈合心灵上的累累创伤。吃饭、住房是“看得见”的具体问题,心理重建却是“看不见”的抽象问题。解决后者,需要更持久的耐心与精力。
以中国今日之国力,集中力量做好物质重建、硬件重建,并不是最难的事,如何持续的关心个体内心世界,避免他们在夜深人静时吞咽无尽的恐惧,实现从残缺到完整的修复,才能构筑起系统完整的“重建工程”。毕竟,群体性奋进的精神风貌,不能完全代替个体每一颗渴望重建的心灵。
这,是“后重建时代”最严峻的命题。
电影《唐山大地震》中有一句台词,“没了才知道啥叫没了”,这种感受,或许只有亲历者才能体会。心理学家说,汶川大地震可能会给大约30%的受灾群体留下长期的心理阴影。唐山大地震的经验表明,当家庭关系、职场关系、社交关系在一瞬间轰然倒塌的时候,完整的心灵重建至少需要20年时间,这是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精神盖楼”。
在有形的物质重建中,我们可以很快聚合非常强大的“集体力量”;在无形的精神重建中,同样需要呼吁政府的投入、社会的关注。“没有足够的资金保障、没有统一的部门组织协调、没有系统规划、没有充足的专业人才,坚持20年的心理重建不过是一句空话”——— 这是心理学家的忧虑,也是我们始终所牵挂的。
在“汶川大地震三周年”的海量信息里,恢弘的成就与重建的喜悦之外,我们看到了零星的“另类面孔”:一位安县公务员因地震时拥挤的恐惧,一到人多的地方就脸红心跳;一位地理老师对声响敏感导致无法上课;一名家庭主妇因没办法独处而使婚姻几乎破裂;一个北川干部震后三年日夜不停地工作,身体无法承受心灵却像上了瘾,一停下就气短心虚……这些个人的叙事如何延续,他们如何寻得精神落点,是3年之后最让人牵肠挂肚的“重建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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