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合众

　　江苏南京的汪侠老人，79岁，今年第四次走进了高考考场。跟老人一起赴考的除了炎热天气里那些年轻的脸庞之外，还有那些嘈杂的理解或不理解的声音。理解的人认为这是老人的个人选择，神圣不可侵犯，并且闪烁着坚毅、善学的传统文化光芒。不理解者则不免问一声如是年龄，参加高考的意义何在？更有甚者叱之为在浪费原本就稀缺的教育资源。

　　众声喧哗。实际上，在这之前，已不乏老人参加高考的例子。2003年，70岁的海南罗予标老人就赴过考。而2004年，63岁浙江的邹伟敏老人更是被上海思博技术学院计算机专业录取，成为高考制度改革之后第一个被录取的高龄人。这不免让人问，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些步入人生暮年的长者何以一再跟年轻人同场竞技，挤那拥挤的独木桥？

　　虽然老人们的说法各不相同，有因为热爱学习的，有因为给儿孙做表率的，有没有原因的。但归根到底，为什么热爱学习或者做表率都要以参加高考为目标，而不是通过其他途径实现？都是因为他们心中有一个不能舍弃的高考情结。而形成高考情结的原因，则是多方面的，根源不除，则郁结难消。

　　首先就是因为教育体制原因。长期以来形成的我国教育体制，使大学教育成了一种稀缺资源。所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过去的是少数，而大多数都跌下桥来，成了高考堡垒前的牺牲者。近年来虽然有着逐步的扩招，有着宽进严出的各种提法，但相比庞大的中学受教育群体而言，依旧形成了残酷的淘汰现象。物以稀为贵，在老人那个时代就形成的观念必然让老人有尝试享受这些稀缺资源的欲望。而这种对高等教育是资源的看法还有很大的市场，这也是为什么有舆论贬之为在占有资源的原因。

　　其次，社会的用人体制也是形成高考情结的原因之一。高考是人生的一个分水岭，能不能过去诚然命运迥异，就是顺利通过，被哪个批次录取，人生机遇也大不相同。原因就在社会的用人体制上。招人不问能力，问第一学历。用人不问专长，按个人好恶出发。这就将社会的竞争焦点过早地提前到高考这一环节。人生成败在此一举，长期在这样的社会用人机制下，就难免有这种毕其功于一役的高考情结了。

　　最后，高考情结的形成也离不开社会观念的推波助澜。学而优则仕。出仕者少，但出人头地对高考胜利者而言是显而易见的。社会的评价，人际的交往，都有了一个截然不同于落榜者的局面。可以想见，老人们在人生各个关口，是受过这种因为观念问题而带来的委屈的。人生虽已暮年，但国家政策允许，不免又再发一回壮心了。不成自然没有什么损失，成则一洗多年委屈。

　　正是因为诸如此类原因，让高考逐渐凝成结，成了这个社会以至于包括老人们在内的一个隐秘情怀，反过来又决定着人们的观念和价值判断。二者相生相倚，等待着改革者犀利目光的一次凝神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