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日下午，在眉县看守所里，嫌疑人李磊请民警捎话给姐姐，让她送点纸过来

　　对自幼患有残障的大儿子，父母疼爱有加他却多次暴打母亲和弟弟，甚至威胁要杀了全家人忍无可忍的弟弟，用绳子勒住哥哥的脖子……发生在眉县的这起悲剧，让民警感叹：溺爱害了这个家。

　　“娃也可怜，都可怜！也是没办法。”年过五旬的眉县农民李新年，在村里已是做爷爷的年龄。可在雨雾下的眉县看守所里，时刻惶惶的李新年还惦记着被关在隔壁的小儿子。父子俩因涉嫌杀人抛尸被羁押，其老伴和女儿亦被取保候审，而他们杀死的，竟是自己的亲人——李新年的大儿子。

　　侦查：水库腐尸牵出一个家庭

　　去年7月26日下午，有村民向眉县公安局石头河派出所报警称，在石头河水库发现一具尸体。情况上报后，副局长霍仓科带着刑警大队及派出所民警赶至现场。现场上方是108国道姜眉公路段，每日过路车辆数千。

　　绳绑的编织袋内尸体已严重腐败，法医鉴定：死者系25岁左右男子，曾患有小儿麻痹症。局长宋宏斌要求按未知名尸体初查，条件成熟后立案。

　　初查工作繁重，眉县警方至少张贴了上万份寻尸启示，涉及周边太白、岐山等县，但端倪一直到今年7月初才出现。7月初的一天，齐镇派出所所长白新杰和同事在辖区村庄大走访时，了解到某村男青年李斌已经一年多没在村里出现，家里人说去年花钱托过路的道士带走了。虽然村民并没有感觉异常，但说到李斌患有小儿麻痹症，这引起了白新杰的警觉。

　　随后的走访交谈中，李新年和妻子田某显露出惊慌。民警通过技术手段，将采集到的李新年夫妇血样及腐尸样本送公安部做DNA比对，结果证实了遗传关系，一年前的腐尸被确认是李斌。

　　身份确认后，李新年夫妇和家人的表现让专案组民警不禁怀疑：难道李斌的死真与其家人有关？

　　逆子：打娘欺弟李斌家里横

　　“他打过他妈好几次，打得都起不来了。他弟他也打过，家里活儿不见他做，就是在村里打麻将。”9月16日，记者在村子里采访，几位邻居这样说。1985年出生的李斌自幼患小儿麻痹及癫痫症，只读了几年小学。平时李斌不干活也不太出村，就是在村里麻将摊上赌钱，输了就回家，拿到钱都好，拿不到钱就对家人拳脚相加，“霸道得很，他家谁都管不了他。”“娃有病，小时候就护着他，啥也不让他弄。虽说下面还有两个娃，可是啥好的都紧着他。”在眉县看守所，李新年对记者说，他对有病的大儿子“一直顺着”。毕竟是亲生骨肉，且天生残障，李新年夫妇就为李斌操了更多心，甚至是溺爱有加。

　　李新年证实，老伴曾几次被儿子殴打，小儿子也几次被打。“就那样子，要是生气了就在家捣乱。谁也劝不下、拉不住，没办法。”和李新年的交谈只能局限于去年7月出事前，之后的事一说李新年就无法控制住情绪，他说自己啥心都有。

　　李新年的小儿子李磊1987年出生，几年前就开始四处打工，靠力气赚钱补贴家用，但一直饱受哥哥拳脚。小时候就被父母要求不能还手的李磊，2009年春节是在医院过的。当时哥哥李斌输光钱回家要钱未果，将母亲打伤，李磊劝说被一顿暴打，致使头部、躯干多处受伤；同年秋天，还是因为要钱未果，李斌在家将弟弟新买的摩托车砸毁。“他每次都是下狠手，我只能跑，可我跑了我妈就要挨打。”看守所里，说到伤心处的李磊哭了，显得无力也很无助。

　　警方调查中，多份证词证据证实了李斌在家的劣行。

　　家人：从最爱到最恨到最后……

　　8月28日，专案组同时在眉县和江苏苏州展开抓捕。在证据面前，李新年夫妇和女儿李某、小儿子李磊供述了去年7月13日夜里的犯罪过程：

　　当日傍晚，在村里赌钱输光回家要钱的李斌，将无钱可给的母亲打伤。几番劝阻无效的李新年和女儿，合力将李斌按倒并捆绑在客厅的凳子上。“想着缓一下就没事了。”可李新年没有等来这个家庭少有的宁静，李斌一直叫骂，并且威胁要杀掉全家。晚8时许，李磊从县城做工回来，他看到的是受伤后躺在床上痛哭流涕的母亲、无奈叹气的父亲和姐姐。

　　叫骂还在继续，李斌威胁要杀了全家以及姐姐家才几个月的女婴。怒气难消、忍无可忍的李磊，在家人的注视下，用绳子勒住了哥哥的脖子……当晚，李新年和李磊用三轮车将李斌驮出村子，用编织袋包裹之后绑上石头弃尸水库。后有村里人等问起，一家人都称“李斌被道人带走修行了”。

　　民警：自小溺爱是悲剧的开始

　　9月16日的采访中，专案组民警称，在审讯中，这一家四口相互包庇、互揽责任。

　　提起家里，李新年说，其实他最疼爱李斌。“现在觉着是我没管好。我也没有办法呀，他残障也可怜着呢。”老泪纵横的李新年一直说自己很后悔。

　　“悲剧。”一办案民警表示，自小对李斌的溺爱是这起悲剧的开始，“溺爱导致李斌长大成人后脾气暴躁、专横霸道，动辄砸家，随意打人，性格上有较大缺陷。”

　　在村里采访时，邻居也称早前李斌在家打闹，无人干涉且多唯恐躲不及。“他还有病，闹起来能有个数吗？”李斌几次殴打母亲和弟弟也未曾有人报案。“就是报案，最后也难有成效。有病怎么关？”

　　离开看守所时，李磊托专案组民警给取保候审的姐姐捎话“给我拿点纸来”。被问到是啥纸，李磊小声回答：“就是写字的纸，就笔记本。”

　　本报记者孙元华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