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掉一套房供孩子留学
即使学业没有太大进展,能开拓一下视野,闯一闯,也是有价值的
今年只有18岁的左清已在英国待了三年了。三年前,他刚在西安一所出国留学语言培训机构上课时,还多少有些不适应。
“上课的有外教,还有本地老师,但都说英语,刚去就不太适应。”左清的家在西高新,父母都是公务员,说起培训的日子,这位已在英国利物浦一所大学念书的青年,露出清澈的笑容。
左清的父亲一直很在意孩子的学习,但他发现,从小学到初一,孩子的独立性越来越差,性格也越来越柔弱。“很小时候,孩子就自己吃饭,自己下楼梯,什么都要自己干,路上遇见好奇的事,也会主动去问一问,可上了小学以后,一不遂意就哭,想要什么东西,连基本的争抢都没有,更不要说责任感了,扭扭捏捏,有时候见了都想踢他。”
而左清的母亲认为,孩子之所以会有这些倾向,不是孩子自己的错,而是环境的问题。因为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小学,整个教育环境都是以占绝大多数的女老师营造的,尤其是幼儿园,清一色女老师的比比皆是。
“而女老师总喜欢安静、不捣蛋、乖的孩子,整齐划一的授课环境,往往传染给孩子自己却无法觉察。”
“当然也不能单纯埋怨哪一所学校,毕竟现在教育现实如此。”左清的母亲以前做过高校老师,通过她的观察,发现时下学校的很多班级,女生干部占了绝大多数,而成绩好的也是女生居多——“现行的考试模式都是‘求同’,追求统一答案、统一结果,给男孩发展的空间太小,尤其男孩子稍微有一点儿出格的举动,就会招来批评,久而久之,孩子就被压抑了,你看看,去年西安上北大的保送生里,有几个男生?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现象,教育的本质应该是让男孩做回男孩,女孩做回女孩。”
出于不想让儿子埋没于现行教育之中,有着两套房子的左清夫妇决定卖掉一套房供孩子留学。虽然细算下来,从申请到留学毕业,得花七八十万元左右,但教育不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对于左清的父母而言,即使学业没有太大进展,能开拓一下视野,闯一闯,也是有价值的。
打零工减轻父母压力
孩子大了,他能想到我们的辛苦,我们也就知足了
具有语言天分的何广说,出国留学,完全是自己对自己的奖赏,父母亲所做的,更多的是鼓励。
何广今年23岁,2008年在西安某高校念到二年级时,考上了美国休斯顿的一所大学,因为可以申请奖学金,家里只出了一小部分学费就留学了。何广不无骄傲地说,自己很小就有语言天分,去哪个地方,就能很快学会当地方言,而英语,虽然成绩一直不错,但提高基本上是靠自学。自上初中,他就开始通过各种方式学习英语,听广播、看NBA,看原声电影……英语水平节节攀升。到美国后,他和法国、韩国的两名学生同宿舍,不长时间,他又学会了韩语和法语的简单交流。性格外向的他,去美国第二年,就当了学校学生会分会主席。
“我感觉留学生活还是很不错的,可以有车开,上课也比较自由,尤其是各个国家的人在一起,视野也比较广阔,唯一不好的就是,饭菜不可口。”
尽管他的留学费用与自费出国相比要少很多,但即使如此,何广也清楚地知道,父母亲为这些学费付出了多少辛劳。“起初那两年,每年至少十二三万元的生活费、学费,我父亲是个工人,母亲是个会计,全年总收入还不到十万块钱,你说他们累不累?”好在从第二学期末,何广就开始在外打零工,以减少父母的压力。
何广的父母觉得,这些年能撑下来,一是靠以前的积蓄——毕竟是为孩子;二是做兼职,何广的母亲不仅在单位干,还为多家小公司兼职做会计,虽然兼职工资不高,但每月加起来,还算可观,而何广的父亲是电焊工,孩子上大学时,他很少主动加班,可为了解决孩子出国的费用,几年来都是主动要求加班,但两人即使再累,心里却心甘情愿:“孩子大了,他能想到我们的辛苦,我们也就知足了。”
外国留学生在西安——
生活来源靠打工奖学金
没听说有人靠家里拿钱留学
当比拉尔出现在西安高新一路闪烁的霓虹灯下时,时间刚好是晚7时59分。老远他便打着招呼,似乎老朋友一般,显得非常热情。
“你很准时啊!”“你—不—也—一—样—吗?”眼窝深陷、眉毛漆黑的比拉尔操着还算标准的普通话,伸过手来。
倘若不是在夜晚,这位走在街头的法国青年或许会赢得很多女性的回头率。而眼下,他则略显疲惫。他打着手势解释说,下午爬山去了,太累了,本来洗了澡要睡的,忽然想起这个约会。由于他说得很“努力”,且时不时要掺入几句英语,于是谈话就有种莫名的乐趣了。
同比拉尔一样,很多外国留学生来到古城西安不长时间,便很快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他们爱吃羊肉泡馍,喜欢川味的盖浇饭,没事了泡德福巷里的咖啡馆,逛书院门里的玉器店,说起西安回民街里的小吃,更是一套一套……
可即便如此,这些来自不同国家、肤色不同、装束不同的老外们,在人们眼里,依然是陌生的人群——即使他们中有人已经会在菜市场讨价还价,会用本地话骂上几句粗话。其生活来源基本靠打工和奖学金,采访中没听说有人靠家里拿钱留学的。
省钱、挣钱只是生活的一面
比拉尔今年25岁,个头不高,去年7月,他从法国来到西安某高校学习化学,同来的还有阿拉伯以及非洲一些国家的青年。每月奖学金只有1000元出头,再偶尔做个兼职,生活并不太紧张。比拉尔和班上的两位同学合租了高新区的一处住房,房间三室两厅,虽然只有一百多平米,却功能齐全。这样,在比拉尔看来,在西方国家几乎是最大开支的房租就能减下来很多。
“房子是学校的老师联系的,才一千多块钱,我们合租每个人就几百块钱,很便宜,还有热水。”比拉尔说,和他一起的一个是非洲人,一个是阿拉伯人,经过一年的合租,他现在的阿拉伯语似乎说得比中文还要有“成绩”。
他们的房子非常干净,无论卧室还是卫生间,都简单、洁净,与国内某些年轻人合租的房子相比,真有霄壤之别。比拉尔说,刚来的时候,他一个人住的是一室一厅,由于负担重,便找人合租了。他觉得大家生活在一切,不仅可以交流见闻,还可以消除寂寞。
“大家都很知道节约,不会出现浪费电和水的问题。不像你们,人—走—了,房间还开着灯,水龙头拧不紧。”他平摊着两只手,表示不理解。
来自澳大利亚的沃尼萨也同样不理解这一点。沃尼萨的祖父是中国人,母亲是印尼人,也许是混血的原因,年过三十不施脂粉的她,依然呈现出特别清澈的美丽。她告诉记者,她一年前从日本来到中国教英语,在教的过程中,她喜欢上了中文,于是便放弃教书,专门来大学学习汉语,如今她已经认得400多个汉字了。
沃尼萨如今也和一位芬兰同学同租。“除非愿意说,我们都不会去打听(她)家庭和她自己的事情,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自由的空间很重要……”
像很多本分的中国人一样,如果不是来旅游,这些留学生似乎比正在迈向小康路上的中国人更懂得省钱,于是,合租便成为喜欢玩而又囊中羞涩的老外们的基本“悭钱高招”。
不过,很多留学生并非因为“钱”而“省钱”,在他们看来,省钱、挣钱固然是生活的一个方面,但运动和休闲,却是必不可少的。沃尼萨说,一年多来,除了上课,她偶尔也会和同学去客串一下外教,外教根据场所的不同(或私立学校或小的培训班),每小时可赚80元到130元不等。
沃尼萨说自己并不愿因为挣钱而浪费太多休闲时光,因此去得很少;同样,比拉尔也拒绝了这种诱惑,比起挣钱,他更喜欢没事的时候跟朋友郊游,在学校的运动场上打打篮球。
学习和玩两不误
“我在法国学过一段时间的中文,来这里学得更快了。”来自法属卢旺达的黑人女留学生马威利,是一个眼睛和牙齿雪亮的黑人姑娘。
即使是在咖啡馆交谈,自由自在的她还是愿意很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说话。她比比拉尔还要年轻,丰满性感的嘴唇表达着她此时此刻的舒适和惬意。她对一年多来留学西安感到十分满足。“我是专门来西安学习中文的,我在这儿生活很好,住得好、吃得好、玩得好,哈哈哈……”她笑着说,她最看不惯学校里的男孩女孩为什么学得那么累,整天也没有玩的时间,不像她学习和玩“一半对一半”。
马威利告诉记者,她每个月的奖学金在1700元左右,基本够用,这些钱除了吃饭租房,就是为了玩花掉了。她说,虽然不喜欢中国的电影,但很喜欢陕西的电视节目,尤其是一档名为“周末大家乐”的娱乐节目她非常爱看,“很搞笑,我的朋友还去当了一次嘉宾”。
她丝毫不掩饰她对西安德福巷的偏爱,只要没事,她总会打车奔向那里,然后与各色朋友一聊就是一整天。“也常去郊区、山上看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她说,在他们国家,人们对孩子热爱大自然的教育远胜于书本教育。
因此,在学与玩上,马威利觉得西安的学生太用功了、压力太大了,“也许你们(中国的学生)不用功不行,那么多人找工作,所以就要优秀一些,压力就大,而我们国家不一样,很容易找到工作”。
她认为西安的孩子从小学到中学都学得太累了,为了上好的学校,很小的孩子都没玩的时间,“我们不存在择校的问题,如果人多学校少,我们就会花钱再盖一些学校,而且学校都是一样的,家长不用愁孩子的学习”。
她说,自己如果学会了中文,在法国将会很容易找到一份工作。而且,由于社会福利保障制度较为完善,很多人都不愁工作,活得很悠闲,不像西安人看上去整天想着工作、发财什么的。她有些骄傲地说:“在我们国家,有些人即使没有工作,有时钱也会拿得比工作的人还多。”
外国人常说,没有来过西安,等于没有到过中国。如今,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正涌向这座城市,他们或旅游观光、或学习工作,有些还干脆住了下来。
据统计,目前已经注册的常住老外就有6000多人,其中大部分是留学生。
■ 本报记者 潘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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