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的声音可通过“家委会”汇结成集体意见,还可以对校方的教学质量、相关决策进行议论和监督。南都记者 胡可 摄
南方都市报5月1日报道 有这样一个组织,顶着“委员会”的名头,却并无一官半衔;有这样一群积极分子,既不是老师也不是学生,却频繁游走在家庭和学校之间,为教学事务建言献策;他们长期被媒体和舆论所忽略,却低调而高效地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家长委员会(主中简称为“家委会”)。
在深圳,家长委员会早已成为众多中小学校不可或缺的组织。《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与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第十三章第四十一条“完善中小学学校管理制度”中,就曾明文提出“建立中小学家长委员会”。那么,这一获得“官方认证”的家长组织如何在日常教学中发挥作用?它如何组建,如何沟通,如何操作日常事务?这一组织又是否具有清晰严密的规章制度及活动章程?
“家委会”在校园事务上有充分话语权
“孩子在校的学业、健康、营养、安全等情况,以前我们都不太了解,自从有了‘家长委员会’,老师很快就能把相关信息反馈给家长,我们就放心多了。”深圳新沙小学二年级“家委会”成员张静文告诉南都记者。
据张静文透露,“家委会”组织既有“线上沟通”亦有“线下聚会”,加强了家长之间的联系。首先,班主任和家长会用Q Q群、短信平台、校园论坛等方式进行沟通,能及时搜集家长的意见及需求,各种育儿教子的言论、心得及优秀文章总能得到转载和分享。而当线上沟通成熟之后,家长们也会开展“线上活动”,比如不定期地外出聚会等等。“家委会使家长们更熟络、更紧密了……以前一学期才开一两次‘家长会’,大部分家长仅仅成了点头之交,而现在不少家长却通过家委会的深度互动结成了亲密的友谊,育子经验也能得到充分的交流。”
当然,“家委会”不仅仅是家长的交友平台,它最显著的功用,体现在辅助校园事务上。可以说,除了对老师的升迁任免无权过问之外,其他任何与学生利益、教学质量相关的部分,它都能行使话语权和评估权。令记者印象尤深的是,去年11月,采访报道《IPA D堪比成千上万本教科书》期间就曾领略过一次“家委会”的权力———当事学校南山实验学校麒麟小学部在“是否要为学生购买IPA D”的问题上曾多次征询该校“家委会”的意见,家长们在进行了表决之后,又积极地进行市场调研、采购工作,终于将IPA D这一高科技教具保质保量地送到学子手中。
那么,什么样的家长才有资格担任“家委会”的“官员”呢?“民选”无疑是选拔家委会领导的最佳方式。南山某小学“家委会”成员刘敏回忆了此前的“选举”情景:“我们每个人都领到一张粉色的纸条,然后在纸条上写下支持对象的名字,投进‘选举筐’中……不过,‘民意’仅仅是其中一项打分要素,最后的结果还要考虑参与学校事务的积极程度、学历、口才、组织能力等‘指标’。”
部分“家委会”已沦为“收钱会”?
从上一段中,我们可以初步窥知家委会的架构、职能及活动概况。记者了解到,在深圳,“家委会”组织已经覆盖到大批幼儿园、小学、中学、职业学校当中,有的学校甚至每个年级、每个班级就有一个“家委会”。近年来,家委会的成员数和规模也在激增、扩大中。
曾策划多次家长线下活动的学生家长孙英华告诉记者,深圳“家委会”发展至今,成熟度、组织性已远非过去的“家长会”所能比拟:“过去只有‘家长会’没有‘家长组织’,家长只能被动接受校方的决策和意见,如今,家长的声音却可通过‘家委会’汇结成集体意见,还可以对校方的教学质量、相关决策进行议论和监督。”家委会已经成为了行之有效的联系纽带,妥善地维持着学校、家长、学生三者关系的平衡。而宝宝妈妈网市场部经理“宝妈学堂”策划人之一苏晓斌也认为家委会可照应校园课堂难以覆盖的“家庭教育”部分:“学校通常只能管‘周一到周五’,‘家长委员会’可以管‘周六日’。”因此,两者在时间上形成错位,相互补充,构成完善的教管系统。
但也有家长认为,有些“家委会”虽然形式漂亮,但组织却过于松散,并没有把效率发挥到极致。学生家长钟华透露一个细节:“一些家长参与度不高、组织架构模糊的‘家委会’实际上是‘名存实亡’的。”据介绍,这种“家委会”并没有严格的章程、规范和纪律,职责分工也不明确,他们在网络上所建的Q Q群,也大多演变成为家常八卦、聊天吹水的场所,根本谈不上与校方、学生之间的教学互动。
“‘家委会’如果没有完善的监督机制,就有可能出现一些‘官僚’、‘弄虚作假’的成分。”与钟华的话相照应的是,2010年11月,《新民晚报》的一篇报道《“家长会”何以变成“收钱会”》就曾尖锐指出“目前一些学校的‘家委会’变味为‘收钱会’、‘联谊会’,主要有以下原因,在‘家委会’成立前期就已经变异,没有赋予其知情、参与、监督、评议的具体权利,不少学校成立‘家委会’,主要的意图,不是让学校的管理更民主、更科学,而是将‘家委会’作为摆设,以为‘应景’,或者将其作为‘工具’,以贯彻学校意图。”
总体而言,各界对“家委会”的评价毁誉参半,但它的积极意义亦无需抹杀。正如苏晓斌所说:“把家长组织化、规范化、团队化,本身就是一个明显的进步。至于‘家委会’所暴露出来的问题、缺陷和不足,都可以交给时间慢慢修正、弥补。”
深圳“家委会”可效仿美日经验
前两段剖析了“家委会”的优缺点,那么,各种悬而未决的问题在未来时日里应如何改进?“家委会”又应当朝何种方向发展,才能更成熟,具备更强的生命力?
据了解,美国的“全国家长教师协会”,会员总数超过500万人,已成为维护学生利益的全国性志愿者团体。它除了代表父母行使教育参与权,参与学校管理外,还在家长教育、学校安全、教育资助等方面发挥作用。日本的家委会会员超过1000万人,在义务教育及教科书的无偿化、学校保健安全法、学校午餐法等教育立法的制定等方面,均发挥过显著作用。因此钟华十分感慨:“美日的家委会组织已提升到‘全国’级别,可参与解决国家教育战略方面的宏观问题,不只是在校园琐碎事务的层面上打转转……他国经验有许多可取之处,深圳‘家委会’为何不能借鉴呢?”
“家委会”成员来自各行各业,在不同领域享有不同的资源优势,这种优势又可否为“家委会”的工作带来便利?孙英华表示:“不少家长在自己的行业已经积累了相当的人脉、社会资源,这种资源经过积极调度,可带给孩子更多的课外教育机会———比如,有义工背景的家长,可组织孩子加入义工团队,体验参与公益事业的氛围;有法律行业背景的家长,可组织孩子上‘普法课’;有旅游行业背景的家长可组织孩子‘春游’等等。”他表示,如果家长不能充分调动、整合各自的社会资源,“家委会”拓展课外“第二课堂”的功能就无从实现。
学生家长董妙凌建议给“家委会”添设完善的管理制度:“一个没有制度和明文纪律的组织,怎么可能具备足够的凝聚力和持久性?当然,有的‘家委会’组织不是没纪律,而是纪律制定得太模糊,太口号,太空泛,比如‘支持学校工作’、‘加强师生联系’这些字句看似正确无误,实则毫无可操作性,毫无指导意义……正确的纪律制度是这样的:家长可以做什么、怎样做,都应当列成详细、清晰、规范的条目,此外,深圳家委会制度还应根据自己的地域情况、教育特色来制定,不是简单地去照搬别的城市的做法。”
董妙凌还建议“家委会”成员“考核上岗”:“很多‘家委会’只要家长‘报名’,基本上就‘来者不拒’,但作为一个衔接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的特殊组织,它还是需要一定门槛的。为了确保家长中的精英分子、高端分子能够占据‘家委会’当中的核心位置,不妨给‘入会’家长一些必要的‘考试’,合格后方可‘上岗’。”董妙凌认为,“考试上岗”并非对‘草根’家长的歧视,而是要在文化知识背景等方面给家长做一次筛查,把不同背景的家长合理地分配到“家委会”的不同位置中去,使分工更细化,职责更明确。
采写:南都记者 周正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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