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4日,人民日报海外版发布致歉声明,事由为错误引用外逃贪官、携走资金金额数据。
这一引用发生在7月26日。该报在《中国加大追逃力度 一批贪官罪嫌遣返》一文中说,“据中国社科院《中国惩治和预防腐败重大对策研究》课题组的资料估计,中国目前有4000多名官员境外在逃。中纪委称,近30年来,外逃贪官携走资金达500多亿美元,平均每人卷走近1亿元人民币”。
现在,人民日报海外版表示,“经核实,中央纪委从未发布过此类数据,此数据来源于网上未经确认的不实消息”。
人民日报就信息不实而道歉,这还是极少有的事情。就那篇不实报道来说,人民日报海外版的意思,还是要表明中国追缉外逃贪官的力度在加强,引用数据是要说明官员外逃问题的严重性。因而,引用不实,可以算是“好心之失”。
引用数据,不仅不经核实,甚至不注明出处,直接采用“中纪委称”之类的说法,仿佛数据是记者直接采访获得,这其实是中国新闻媒体常有的现象。往轻里说,这是技术上不守规范;而实际上,这是职业精神的缺失。媒体、记者急于宣传或反宣传,意旨先行,剪裁材料,有意无意混淆真材实料与道听途说,长期如此,不以为病,这是“文宣模式”的弊病,不是暴露一两个假消息就能改得了。
不过,就导致人民日报海外版道歉的报道来说,采用外逃贪官及其携走资金的数据,以证贪官外逃问题之严重性,以及加大追逃力度“是十分必要、十分及时的”,应属正常。现在既然致歉,固然可见引证不实,但另一方面是,这些数据从哪里才能够得到?
致歉声明本身,也留下一些未明之处。致歉声明称,原报道“引用的有关外逃贪官、携走资金金额的数据有误”。原报道中,两项数据分明用的是中国社科院材料和“中纪委称”。按说,中纪委从未发布此类数据,致歉声明只需要表示“中纪委称”的那一数据不实,为何要说引用社科院材料的外逃贪官人数也一并“有误”?
致歉声明是否隐含表示了一个意思,就是外逃贪官人数、外携资金数量之类数据,都应由中纪委发布才是属实呢?不过,此类数据又从无发布,这就麻烦了。关于外逃贪官人数、外携资金数量,所有的传言、估计都属于不实,而如果要获得属实的数据,却没有办法。
外逃贪官的问题很严重。在没有外逃的官员中,“裸官”现象也很严重。这一严重问题已经出现很长时间。国内民众对此有感受,反腐机构对此也有认识及措施,包括出境控制、护照保管、资金监测、国际合作在内,对贪官外逃不能说无所行动。在一些国家,“具有中国特色的‘贪官一条街’、‘腐败子女村’”已经形成;在海外有些地方,来自中国的阔绰人群甚至因其“过度存在”令当地人冷眼侧目。
为何中国有如此多发的官员外逃现象,为何中国能产出如此多的贪官并接连外逃,这是另一个问题,此处不作深究。贪官外逃如此多发,贪官外逃又正被打击,然而,人们却无法得知外逃贪官有多少,被卷走的资金有多少,这难道不是一个怪事?这一怪事,与贪官多产、外逃频发本身恐怕就有关联。人们无法得知贪官外逃的数据,与人们无法约束官员的权力,内在的一致性是:与公共利益有关的信息,即使不是晦暗不明,至少可以说是模糊不清。 (刘洪波 知名杂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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