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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高兴之死

来源:华商网-华商报 时间:2014-11-29 10:01:28 编辑:白玫 作者:贾晨 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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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辆涉嫌超载和擅自改装

  310国道河南民权县罗庄超限检测站,位于当地的重要交通枢纽地带,南北的交通要道,每天有大量货车经过。

  事后民权县相关部门初步调查结果显示,今年9月27日下午2时左右,车牌号为豫N77607的货车行驶至310国道民权县罗庄超限检测站时,强行闯卡,被执法人员拦停后,经检测称重,该车货总重为114.04吨,超限率为107%。属严重超限超载运输车辆。司机在超限检测单上签字确认并按有手印,但没接受处理并锁上车门自行离开。

  民权县运管所处罚室主任肖世圆表示,据运输条例第71条之规定,擅自改装已取得车辆营运证的车辆,处5000元以上2万元以下的罚款。张高兴的车实际加长80厘米,加宽30厘米。下发2万元的违法行为通知书,针对的是改装车辆,并非超载。

  超载处罚要求先卸货和提供营运证,而张高兴一直没能提供营运证,也拒绝卸货,至今尚未对超载处罚。张高兴的亲属解释“不卸货”的缘由:电煤上贴有河南神火发电厂的封条,一旦卸货,发电厂就不会收煤,这批煤的费用就要张高兴承担,“至少要亏十多万元”。

  事后,张高兴的朋友及家人均表示,按照过去的经验,交点钱,找人“说道说道”,这事儿就过去了。

  时隔7天后,张高兴电话联系超限检测站,要求不卸货放车,执法部门坚持要求,必须消除超载的安全隐患,处罚完毕后车辆才能上路。

  民权县相关部门初步调查结果显示,之后,民权超限检测站与张高兴联系,要求其到超限检测站接受处理,但张高兴一直不接受卸货处理,其间有4名自称是艾滋病人的人到超限检测站要求无条件放车,被执法队员劝离。

  对于这一说法,张高兴的亲属否认,“我们从来没找过什么艾滋病人去闹事”。但他们承认,张高兴多次去请求“只罚款不卸货”,却一直未果。

  “我就不信我没办法让你们领导出来”

  古继伟记得,他和张高兴去超限站交涉过三次。第一次是11月中旬左右,被告知提车需要领导来解决;第二次,是一个周末,当时领导不在;第三次就是11月24日。古继伟说,当天张高兴跟人联系,说好有领导来处理这件事,但依然没见领导,张高兴有些不高兴。“暴脾气”的张高兴有些火了,“我就不信我没办法让你们领导出来”。古继伟听到张高兴说了这句话,然后点了支烟,离开了超限站的办公室。

  古继伟说张高兴“急了”是有原因的。从9月27日到11月24日,车被扣将近两个月,张高兴没跑一单货。司机辞职了,电厂催货,还有人催他还两个月2.4万元的贷款。“他是被逼急了才这么做的。”事后,古继伟猜测。但事发前,他根本没见张高兴夫妇持有农药。

  事发当日下午2时29分,张高兴和侯燕出现在事发超限站旁的监控录像内,侯燕拿出一个瓶子喝了一口,递给张高兴,张高兴举起瓶子,喝完瓶中的液体,之后将瓶子摔在地上,摇摇晃晃走到几米外的一辆白车前的空地坐下。

  几分钟后,古继伟走出了超限站的办公室,他看见坐在地上的张高兴,古继伟听到他说:“哥,快拨打120。”古继伟闻到了一股农药味,此时,他才意识到出了事。而侯燕躺在一辆车的座椅上,不断呕吐,“我当时喊救命,但超限站的人只是在拍照,也没人过来。”

  监控录像显示,当日下午2时41分,一辆制式警车停入超限站内,古继伟在两名交警的帮助下,将张高兴夫妇扶上警车,送往医院。

  1小时后,张家人陆续接到了消息,从170多公里外的老家赶到了民权县,此时,张高兴的身体已经冰凉,侯燕还在抢救。

  事发后第二天,侯燕脱离生命危险,但她不知道,张高兴已经离世,而他们8岁的儿子一直守着奶奶,还没有搞清发生了什么事。

  压在张高兴头上的几块大石头

  “治理公路‘三乱’问题为何屡罚却屡禁不止?”常年帮助货车司机维权的王金伍认为,涉及治理“三乱”的部门就有十几个,包括交警、运政、路政、城管、环境、卫生、林业、盐业、质监、工商等,各部门虽都有法可依,但处罚标准、金额多少又不一样。他以3轴货车举例,交警部门颁发的行驶证上的载重量是21吨,交通部门颁发的营运证上虽然标明载重量是21吨,但养路费则按30吨标准收取,这比21吨的养路费标准每月高出了1000多元。也就是说,车主拉30吨货物,交通部门是认可的,交警部门则认为超载了。

  此外,各地对超载的处罚标准不相同让人困惑。按照交通部的规定,每轴载重10吨,6轴以上载重55吨。但河南、湖北、陕西三省各有各的规定。“法律要有统一的标准,才能足够令人信服,解决交叉、多头执法问题,才能建立权责统一、权威高效的行政执法体制。”

  在当地一些货车司机看来,简单处罚货车司机是不公平的,因为司机在运输过程中,有时并没有多少选择权,“就是这个价,你不拉有人拉”。有货车司机告诉华商报记者,他们认为天津这方面做得比较好——货车超重,处罚供货源头,这样能从源头上杜绝货车超载。

  另一方面,运输业多年的发展,一些大运输公司或者没贷款压力的货车主有能力压低运价,而对张高兴这样刚买车的车主来说,就会非常难过。

  当然,不乏一些发货商为了减少运次,利用提高运价的方式,“怂恿”货车司机超载运营。“他把罚款的钱,也算到运价里面了。”

  对30岁的张高兴来说,“他的运气太差了”,在还款压力最大的初始阶段就遇到了大麻烦:擅自改车要罚款2万、超载要罚款卸货,火电厂明知超载却利用约定不许卸货拆封,否则亏10万元,另外,每月1.2万的买车贷款也在催还。而扣车近两个月,没有一个问题能解决。

  压在张高兴头上的几块大石头,“每一方都有道理,只有他没有理由,就像困在一团乱麻中的蚂蚁,尽全力去挣扎,直到最后,这也是大多数长途货运司机的命运。”王金伍说。

  11月26日,民权县官方说法称,民权县公路局党委对负有领导责任的罗庄超限检测站大队长段长江、带班领导副大队长张晓鹏给予停职检查处理,有关部门对朱立志等5名相关人员采取强制措施进行调查处理。

  该超限站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告诉华商报记者,该超限站共有四组人,接受调查的是一组和三组的人,“我们是按照国家法律法规办事的,我也弄不清楚为啥他们会被停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