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与回报不成比 合同制消防员“人难留”

　　2014年4月，武汉消防员皇甫江武因一张抱喷火煤气罐的照片走红网络，被称为“抱火哥”。当时，这个26岁的陕西白水籍小伙已从事合同制消防员2年多。

　　合同制消防员既不同于现役消防士兵，又区别于企业职工，是为突破公安现役消防警力不足的瓶颈，为消防事业注入的新生机和新活力。他们与现役消防官兵的最大区别是：一个是服兵役，一个是一种职业。

　　为了“铁饭碗”，报考热度高

　　1月11日，西安市公安消防支队在媒体上发布了招聘150名陕西户籍合同制消防员的公告。招聘对象为男性、年龄18岁至23岁，初中(含中专、技校)以上学历，身高165厘米以上。从事和现役消防战士相同的执勤训练、灭火及抢险救援等工作。

　　早在2010年，陕西省消防总队就计划招聘1985名合同制消防员，以弥补全省现役消防力量严重不足的问题。

　　2011年，西安市消防支队预计招聘合同制消防员共计565名，但前去咨询、报名的人数达2000多人;去年9月，榆林有1500多人参加了合同制消防考试，但只招聘44人。

　　从数字来看，合同制消防员报考的热度不亚于报考公务员的热度。

　　自称“逃兵”的刘强(化名)曾在2011年参加了西安合同制消防员考试。当年，他认为这是一份“铁饭碗”的工作，然而之后才发现不是。在1月11日西安市公安消防支队的招聘公告中提到，“录用者采取劳务派遣用工形式”，“合同期限2年，期满表现优秀者可续签合同。”

　　工资不高，24小时备战

　　经过面试、政审、体能测试、体检等环节，刘强最终被录用。但干了不到半年，他就用脚做出了选择。

　　“部队管理太严，每天训练很苦，工作又有危险，而且经常24小时待命，但拿到的钱却很少，我觉得付出与回报不成比例。”刘强说，合同制消防员与现役消防员相比，从事的工作相似，但合同制消防员每周有两天假期，这是现役消防员没有的优势。

　　据了解，西安市的合同制消防员工资约为3000元左右。西安市公安消防支队的1月11日的招聘公告中也提到了合同制消防员的工资待遇为：基本工资(1850元)+绩效工资(600元)+工龄工资(年递增110元)+岗位补助(300元)+社会保险(养老、医疗、失业、工伤、生育保险)及住房公积金。每月有轮休，还有年休假，统一食宿(免费)，统一着装。但实行“不定时工作制”，即要求24小时备战。

　　刘强说，他之所以辞职，还有一个原因是，合同制消防员属于地方管理，没有升职成为军官的机会，“那时，我经常问自己，我还能干多久?未来在哪里?最后，我想明白了，就做出了选择。”

　　一些消防内部人士透露，合同制消防员流动性大是不争的事实，有的地方2011年招聘的人员中已有四分之一选择离开。

　　来的时候原因多种多样，离开的原因也同样很多。他们中，有刚毕业的高中生和大学生，因为暂时未找到合适的工作，觉得合同制消防员是个不错的跳板，一方面先工作;另一方面伺机考取国家公务员;还有的，父母想让孩子到部队历练，但又不想去外地，合同制消防员是个不错的选择;还有一些退伍老兵因种种原因未能转改或晋升，于是报考合同制消防员。但一旦有合适的去向，他们便会离开。

　　应缩短工作时长、提高待遇

　　“留不住人。”10名陕西各地的消防中层干部告诉华商报记者，一些合同制消防员认为自己就是个打工仔，很难找到和现役消防员一样的职业成就感。以目前的制度和现状来看，很多合同制消防员连两年都干不下去。

　　目前，针对合同制消防员和现役消防员，多地均实行混编管理，自然而然，就有人会对二者进行对比。类似问题不仅存在于陕西，包括上海、杭州、云南等地大中城市的消防干部均以文章的形式提出了问题与对策，提出了缩短工作时长、提高待遇以及给予合理的职业发展空间等建议。

　　比如，制定及颁发《消防员职业标准》，将工作表现和工资奖金挂钩，每月定期考核，不合格者加强培训及教育，并给予一定的奖金处罚，考核优秀者给予精神及物质奖励。另外，还有消防干部建议地方政府对于贡献大、优秀的合同制消防员，解决其家属就业、子女入学等问题，以激励其发展。

　　硬件配套跟不上“消防职业化”时机尚不成熟

　　1月2日，哈尔滨仓库大火坍塌事故发生后，有媒体提出，消防作为一个危险系数极高的职业，应尽可能缩短“菜鸟阶段”。中国消防急需职业化。

　　据公安部统计，2008年至2012年5年间，牺牲在一线的消防人员超过140人，平均年龄只有24岁。有媒体统计，过去6年的25起发生消防员伤亡的火灾事故，共有37名消防员牺牲，其中有24人为“90后”，占到近7成，甚至有5人牺牲时还未满20岁。相比之下，美国牺牲消防员平均年龄为49岁。

　　多名接受华商报记者采访的消防部队管理干部认为，虽然职业化是未来的必然趋势，但应该辩证地看待现役消防员与职业消防员的各自优劣，目前在国内实施消防职业化的时机尚不成熟。

　　首先是基础设施不足。以陕西为例，2012年年底，陕西省消防安全委员会曾披露一组数据，数据显示，全省城市应建消火栓近30000个，现实有消火栓9234个，欠账高达64%;应建城市消防站215个，实有146个，欠账32%;应配执勤车辆959台，实有587台，欠账39%;应配抢险救援及个人防护装备13.75万余件(套)，实有6.39万余件(套)，缺口7.36万余件(套)。在一些农村地区消防专业力量几乎处于空白，各地多种形式消防队伍建设滞后。

　　其次是经费问题。目前，消防队的经费是地方和国防相结合的模式，而深圳的做法是借鉴国际经验，建了国内唯一的公务员编制职业化消防队。但问题是，这样做耗去了地方政府的大量编制和经费。因此，深圳有官员建议，撤销消防职业化，重新组建由现役军人组成的消防队。

　　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学院消防指挥系教授李本利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在我国很多地区，消防器材及装备水平有限，“在这种情况下，招收现役军人、保持战斗力的年轻化可以弥补装备质量水平不足的问题。”

　　华商报记者 贾晨

　　国外消防员是如何炼成的?

　　无论在美国、英国、芬兰还是日本等国，“消防员”总能在媒体或调查机构进行的“最受欢迎的职业”榜单中，排在首位。这些国家均不同程度存在职业消防员，且收入丰厚。

　　美国

　　竞争激烈录取率不足1%

　　美国三分之二的消防队员为志愿者，另外三分之一是职业消防队员。每年的职业消防员招聘，都有数千人提出申请，但录取率不足1%。职业消防队员学历最低标准是高中，很多部门要求应聘者至少在火灾科学方面有两年制专科学历，有的甚至需要大学本科学历。

　　申请者必须通过三项考试：笔试、消防队员候选者体能测试(CPAT)和智力测试。通过测试后，要接受大约600小时的理论培训，学习与火灾情况相关的物理、化学、数学和消防知识。结束后，还要进行6个月下队实习，这和集中培训交叉进行，经考试合格后才能成为正式的消防员。

　　2014年4月数据显示，美国共有302870名消防员，平均年薪48270美元。年薪超过73000美元的有十个地区，其中旧金山的红杉城CA大都会地区，消防员平均年薪达到了90140美元，远高于同期美国各行业平均收入。

　　待遇优厚是美国消防员能干到退休的重要原因。每多待一年，薪水就会上涨，逐年增加。1名入行5年的消防员平均年薪9.9万美元以上，是当地一般大学教授年薪的2倍。

　　日本

　　可按出动次数与时间获取津贴

　　1948年，日本颁发了《消防组织法》。自此，消防部门脱离警察机关，实行以市、町、村为中心的自治体消防机制，各地都有消防局、消防署和消防派出所(相当于中队)，经费由当地政府负担，消防职员为地方公务员。日本消防员是职业教育的产物，日本有56所消防学校进行消防职业教育。

　　工资待遇方面，按属地的地方条例享受工资、津贴及其他待遇。平均年龄为38岁的消防职员月薪为30.7万日元，津贴为9.88万日元。按照市、町、村条例规定，消防员领取固定的酬金，并可按出动次数与时间获取一定津贴。

　　消防职员的衔级分10个档次(例如总监、司监、正监、监、消防士)，每晋升一个级别，都要通过相应的考试。消防职业平均每两年就要接受1次正规培训。职员一般60岁退休，中高级职员58岁退休。

　　芬兰

　　消防教育从10岁开始

　　芬兰消防救援局隶属芬兰内政部，所需费用由国家承担。消防队伍分两类：政府办的职业制消防队和各地组建志愿者消防站。芬兰人从10岁开始接受预防灾害事故和灭火知识教育，16岁进行体能测试，18岁再经过50小时灭火专业培训，方可录用为志愿消防队员。

　　芬兰规定报考职业消防员必须具有高中以上文化程度，考试合格后方能入院学习，学制1年半，毕业后经过2年实践再到学院学习1年，才能担任初级指挥官。中、高级指挥官的晋升也要分别进行一年以上的培训。

　　芬兰一般消防人员在本地消防学校培训，消防官员在国家消防学院培训中心培训。该中心是欧洲现代化消防培训基地之一。本国学员免交培训费，食宿全免。

　　芬兰消防经费年均7200万欧元，另加4000万欧元民间防火经费。职业消防人员月薪约2000美元。轮班工作，每周工作42小时。

　　挪威

　　70年来无消防员因救灾殉职

　　挪威奥斯陆消防救援服务局是挪威最大的消防机构，自二战之后70年时间里，没有消防员因救灾而殉职。原因在于，建立了一个有效的安全健康管控体系，从消防员征召、培训演练、设备状态到火场实战等各个环节严格把控，使设备和人员始终处于最佳状态。

　　在芬兰，想成为消防员，必须通过15分钟3.2公里跑、爬梯、协作能力、全装备负重(32公斤)8分钟跑步机运动、引体向上、应急反应和火场应变能力等9方面的严格测试。

　　过了面试关，还参加2到3个月消防救援核心课程学习，然后是10个月训练。全部通过后，才能成为一名消防员，参与灭火行动。消防员年龄一般24周岁以上。服过兵役、当过电工、学过木匠等有一技之长的人最有竞争力。

　　英国

　　培训期间日均演习扑灭8场大火

　　英国有很多消防员培训基地，所有消防员和领导都必须经过严格培训才能上岗。培训期间，学员每日平均演习扑灭8场特级大火，这相当于4年的实战经验。如果消防员超过一年不参与工作，则无法获得工资。数据显示，英国普通消防员年薪2万美元至3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2.4万元至18.6万元)，地区最高消防队长年薪5.6万英镑(约合人民币52.6万元)。

编辑：雷晓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