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故事
一家人扒在太平间门口 含泪向里看
从6月25日至昨日,来自渭南市57岁的农民工南春富啥事都没干,他为工友余俊芳(下称老余)的事跑前跑后的。“人都闭眼了,我能为他做的,也就这些了。”南春富说。
住5元旅馆在西安打工
昨日下午5时,南春富和老余的几个家属,席地坐在长安医院太平间外的水泥地上。一个小时前,他们走进太平间,辨认了尸体。死者确系老余,临潼区新寺乡胡沟村人,57岁。“还是那件衣服,身上多了些伤,医院给稍微整了下容。”南春富说。
据南春富介绍,他和老余认识七八年了,两人都在张家堡盘道附近的人力市场揽活。他们住在长青路一家旅社的大通铺上,每人每晚5元住宿费。在南春富的手机里,存着老余的手机号,名为“余俊”。
作为工友,他们俩算是聊得来的,南春富知道,老余家里有一个多病的老伴,两个儿子。老余的经济负担很重,拼着一把老骨头,想给老伴把病治好、想给老二把婚结了,可能的话,还想给刚结婚的老大在西安买房呢。
老余生活节俭,他不抽烟,吃饭也非常省。
据南春富回忆,本月24日晚,下工后的老余拿着几块馒头,就了些凉菜,草草地把晚饭将就了——他的晚饭一直是这个样子。
25日清晨5时,两个人和往常一样起床,步行至张家堡盘道附近等活,南春富先被另一雇主叫走,他和老余干的都是基建匠工,每天能挣160至180元,但一个月下来,等不到活儿也是常有的事,算下来只能干一半天数,吃喝刨去,一个月也就挣个一千余元。“干的活90%都是城中村的民房加建,我们也知道危险,但除了干这个,找不到别的活了。”
当天下午下工后,南富春就听见别的工友议论,北郊草滩街办东兴隆村附近,一处民房坍塌,埋了好几个民工。南春富下意识掏出手机,拨打了“余俊”的手机号,显示无法接通。晚11时,还未见到老余回旅馆,南春富有种不祥的预感,继续拨打“余俊”的电话,仍无法接通。那一夜,南春富一宿未眠。
步行三小时赶到派出所证实工友出事了
26日凌晨4时许,南春富就出了旅社,好话说尽,用仅有的20元,租了辆面包车赶到事发村子。下车后,被守在村口的当地村民拦住了。南春富四处打听,均不知老余是否被埋。
随后,南春富叫来同在北郊打工的老余的一个亲戚,两人步行三小时赶到草滩派出所,民警将7个死者的手机设法打开,放在派出所办工桌上,南春富再次拨老余的手机,其中一部手机响了——这是老余的手机。
27日,南春富和老余的亲戚赶到长安医院,终于见到老余的遗体。57岁的南春富一下子瘫软了。
南春富告诉记者,城中村加建的房子,用的多是旧砖,水泥是劣质的,楼板也是劣质的,“村民加建是为了多拿赔偿款,但这样做太危险了。”
据老余的弟媳张女士说,昨日下午3时30分,老余的姐姐、哥哥、弟弟、弟媳、儿子等人,到太平间辨认了尸体,并签订了死者身份确认信息。
张女士说,平时除了农忙和下雨天,老余会回家照看妻子,一般时间他都待在西安打工。
下午5时40分,老余的大儿子及大儿媳、姐姐、妹妹四人,扒在太平间的门口,泪眼婆娑地向里看着。
老余的大儿子声音哽咽地告诉记者,他今年28岁,大学毕业6年了。为了自己上大学,父母操心劳力,借了不少钱。
如今自己找到工作,也结婚成家了,本想让父母安享晚年,更想给母亲把病治好,但经济能力有限,因此,看着父亲常年在人力市场揽活儿干苦力,他内心愧疚的同时,可也没办法。
一个星期前,他给父亲拨打了手机,但父亲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电话没有接通,就发了条短信:爸,最近天热了,出门时注意身体,太累了就歇歇,别太卖命了……本报记者 杨小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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