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了解更多老年公寓的情况,记者来到位于西安市长安南路19号的西安颐和园老年公寓。相较于前两次的敬老院之行,这里带给记者的感受大大不同。三层小楼是用浅黄色的涂料粉刷的,显得非常温暖。阳台用玻璃围了起来,既保护了老人又让人觉得干净明亮。绿树成荫的院子里晾晒着厚厚的棉被,还有几位老太太坐在轮椅上晒太阳。一派静谧惬意。
听到记者是来做义工的大学生,院长热情地接待了,并直接带记家老年公寓调查恶臭熏得人无法呼吸者上了老人居住的二楼。刚进楼梯左侧的第一个房间,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让人无法呼吸,显然老人是刚小便过,而且被褥上也都是尿液,潮湿的被褥根本无法使用。记者立即上前收拾了床铺,抱着老人潮湿而带着尿骚味的被褥往楼上走,楼道里、房间里以及被子里的气味让记者差点呕吐,试想老人要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禁不住湿了眼角。楼顶上已经有很多晾晒的衣服及被褥,在阳光下,被褥里的湿气被蒸发,都已经被晒的发热了。
一位老人说“没吃饱”
转眼已经到了中午12时,记者看到午饭是包子和小米粥。护工为每位老人分发了午餐,一位老人在吃了4个包子和一碗粥后又向护工加要了两个包子和两个馒头吃,但当记者问他有没有吃饱时,他仍说“没吃饱。”有几位老人悄悄地对记者说,虽然不干体力活,可是光包子稀饭吃了很容易饿,他们也经常吃不饱也吃不好,或者,吃了太容易消化的食品很容易饿。一位来自湖南长沙的老人说,吃不惯北方味道的饭菜,所以老伴儿就天天在家做饭给他带来吃。
老人睡着尿湿的被褥
下午,记者在一楼看到,一位40多岁的护工正要把老人推到房间里休息,因阳光无法照射,房间里显得有些阴暗,房间便盆散发着浓重的臭味,护工说,住在这里的老人都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记者看到,护工刚把一位老人放在床上,老人便尿在了床上,护工不得不又给老人换了个垫子,在垫子上还铺上了老人子女买好的尿不湿。一位不愿意透露身份和姓名的人对记者说,这些老人大小便失禁,一天尿湿好几床褥子,遇到天气好的时候能晒晒被子,但如果遇到连续的阴雨天,他们可能要睡自己尿湿的褥子,他亲眼看到有老人睡在自己尿湿的被褥上。外套上留有吃饭的印迹
在走廊尽头的轮椅上背对着记者坐着一位穿格子外套的老人,他的面前正对着一个玻璃门,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绿油油的、茂盛的树枝。老人通过自己的脚踩地进进退退的移动轮椅,他试图移动至最靠近绿色树枝的玻璃前,然后定神不动,几分钟后,他再次倒退。记者大声说“爷爷好。”他回答“谢谢。”护士说,这位张爷爷已经神志不清了,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懂。但当记者问老人贵庚时,老人伸出手比着说“八十三”。他用含糊不清的话语说:“民国十六年出生的,八十三岁……”记者看到,老人的格子外套前有不少印迹,那印迹明显是吃饭时留下的,他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将上衣拉链拉上,但是,怎么努力也做不到,记者帮他时能闻到长期没有洗澡的气味。护士说,张爷爷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摆弄他的拉链。张爷爷用手指指那扇玻璃门,含糊地说“打开,打开!”记者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他只能在轮椅上继续滑动,进进退退……
护士说,老人能坐在椅子上整整一上午,就这样望着窗外……护工咆哮“麻烦死咧”
在三楼最东头的房间里,记者看到约十多平方的房间里有三张床,靠近西窗户摆放着两张床,床边坐着两位老人,一位老人不停地拿着碗往嘴里送着吃的,一位老人坐在床边,他们相对而坐。吃东西的老人边吃边往垃圾桶里吐渣,护工时不时过来清理。一位护工从另外一个房间出来时拿着拖把大声咆哮道“还来不及拖干净,你就又拉,麻烦死咧……”记者下楼后,院子里一位老人说,护工也不容易,每天护理的确很辛苦,往往这边刚清理完,那边老人又尿床了。
老人亲切地叫她“哈密”
通过网络查询,记者找到了位于西安南郊长鸣路的西安鸿福敬老院,这是一个由民房改建的敬老院,院内摆放着不少绿色植物,进入院子便听到播放着的音乐。一位老人正在玩牌,他准备抽烟时被护工制止,他说“抽完这包就不抽了。”20多岁的服务员告诉记者,老人总是这么“赖皮”,抽完一包又一包。在一间房子里,记者看到了连续几天采访中遇到的最温馨的画面,一位穿着粉色制服的姑娘正在给一位老人做手部按摩。老人亲切地叫她“哈密”,因为,这个女护工家乡在新疆,老人记不住名字,就给她起了个外号。
记者坐在床边时发现这里的床垫也特别软,这里的院长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原来,这是由一名大学生开办的敬老院,他正在开拓敬老院新的模式,这里的护工来自一些民办院校的“老人护理”专业。记者不知道,他的办院模式是否可以探索出一条让老人晚年更“舒心”的道路。
他们的精神世界很孤独
记者第三次来到西安市朝阳老年公寓,兑现了要给他们办黑板报的承诺,记者精心挑选了一些健康知识写在了黑板上。一位穿着红色衣服的老人主动跟记者说话,她说,她是湖南长沙人,女儿就住在这个厂区里,很近,但是她已经很多天没见到女儿了。她也知道女儿非常忙,但是,她就是想女儿。就在前一天,她跑到女儿家的房子敲门,可是女儿没在家,给女儿打电话也不接,她想吃女儿做的饭,也想女儿,可是女儿不去看她。记者向院长求证,夏院长说,老人的话别信,她女儿经常看她。老人又说,女儿最近不常看她,连电话也不接了。记者试图帮老人拨打电话,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很多老人住进敬老院后精神世界非常孤独,甚至变得孤僻。
大多数老人没有精神寄托
在本次采访敬老院过程中,记者的心情一直很沉重和复杂。一方面生活的压力让很多人无法亲自赡养老人,他们无奈将老人托付给敬老院,希望得到更周全的照顾。另一方面被送到敬老院的老人往往都很消极,他们认为自己是社会的累赘,大多数老人没有了精神寄托。
护工工资低劳动强度大
一方面,由于长期大量的护理工作让护工疲惫不堪,在工作中难免会“发脾气”,如果换成你我,一日两日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可以,但是如果一年、两年你能做到吗?如何才能让老人得到悉心的照顾,又能使护工“轻松”些,这或许是个社会问题。如在西安颐和园老年公寓的一位护工,从早晨六点就开始忙,一直到中午吃饭才能稍作休息。很多老年公寓护工的工资不足千元。
本报记者朱娜实习生王蕊庞鸣钟小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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