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08月14日 登录论坛 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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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还是一个相对公平的人才选拔制度。”高陵一中校长邢小军说,“有人认为,高考只看成绩,扼杀了很多学生的才华。但是,如果取消了高考,选拔就能够更公平吗?”

  高陵一中地处高陵县县城东部,作为隶属于西安市的一所县城高中,它的生源绝大多数都是来自于周边农村,邢小军从来也都觉得这是一所农村学校。有时候,看到高三年级的学生在教室的黑板报上面写下自己的梦想,邢小军会觉得很沮丧。

  “农村娃,还有多少上升渠道呢?”他猛吸了一口烟,半天没有吐出来。在他的学校,有些孩子转去西安的“名校”念书了,邢小军也从不阻拦:“不管我们怎么努力,高考我们可能永远比不过它们。”

  但是,他想着总得给孩子们一个交代。考试考不过别人,那孩子总要有个比城里孩子强的地方吧?

  一个校长的“小心思”

  每一年的高考,总有一些农村娃弃考。看得多了,邢小军也就习惯了。有时候,他特别能理解一些家长们的苦衷:“考不上一线名牌大学,那几年花几万元钱,娃毕业找不到工作咋办呢?”

  5月27日,《人民日报》撰文称,底层上升通道受阻,社会阶层固化趋势加剧,贫穷将会代际传递,一代穷世代穷。在网上,有人调侃说:二十年多年了,国家该不会现在才意识到这个严重地问题吧?

  在中国古典十大悲剧之一的《琵琶记》中有这样一句唱词:“朝为田舍郞,暮登天子堂。”意思是,年轻时的书生经过进取,学有所成,年长时考取功名,朝拜天子,鼓励人们勤学进取,即使是农民的儿子,也有朝拜天子的机会。

  在民间,人们还熟知一句成语叫“鲤鱼跳龙门”,所以砸锅卖铁供孩子上大学,一度被看成为改变命运的机会。1979年,全国统一高考后,许多农民的孩子凭借努力,改变了自己的身份和命运,从而实现了阶层间的流动。

  “可现在呢,不止是农村,就连城市里普通人家的孩子,没钱没关系的,孩子上个大学出来,真的就能出人头地吗?”邢小军问记者:“许多人都觉得学生学习苦了累了是教育的悲哀,可农村孩子不怕苦不怕累,真正的悲哀是,你苦了累了都得了抑郁症最终还被社会抛弃了。你说哪个更悲哀?”

  但是,社会的不公没有“救世主”,对于大多数农村娃来说,高考依然是改变命运的重要人生拐点。邢小军有些不同的想法:这个社会,对于农村娃来说,孩子缺的是综合能力,它比成绩更重要,不再只是一个考试机器,总是没错的。

  “如果不是北大清华这些名校,一般的学校一本和二本又有多大区别呢?”邢小军说。

  他的理论很简单:社会上多少人,考试可能考不好,可人家混也总是能混的开的吧?马云是高考状元吗?王石是高考状元吗?北大的校长是高考状元吗?这么多名人哪个是呢?都不是。可见,决定孩子未来的不是成绩,而是一些其它的东西。

  邢小军决定改革。上面经常发一些发展学生素质的红头文件,邢小军已经看得烦了,他决定动点真格的。“如果不改革,采用传统的教育方式,我们的孩子拿什么和别人比?”邢小军动开了“小心思”:“走另一条新路,别人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2010年4月,在邢小军上任校长职务半年之后,一次他去同样的一所农村中学——山东昌乐二中参观时,刚进门他就被一幅画面震撼住了:夕阳西下,几百名孩子坐在校园的白桦林间,正陶醉地拉着小提琴。边上,还有孩子在画板上,用水彩描绘着这一幅画面。

  于是,邢小军决定在这个学校住下了,一住就是一个多月。他打算学习这所学校。

  没有“差生”的课堂

  阎良武屯初中也是一个典型的农村中学,有些孩子的脸上都被晒下了“高原红”。农忙的时候,孩子们会帮家里收割麦子。

  校长李继文原来做梦也没有想到过,武屯初中有一天也会成为一所“名校”,虽然和西安的名校还是没得比,但作为阎良区的一所“学区长”学校,他已经觉得很满足。武屯初中成为名校的唯一理由是因为“课改”,它抓住了一个关键点:团队。

  在这个学生的小团体中,如果学生在课堂上学完了所有的知识点,而他又非常乐意在课下补充知识,那么这样的教育方式好不好呢?

  学生们的课桌被拼凑起来,围成一个圆圈。一个圆圈一般是6张课桌,这6个学生就是一个团队。教室变成民主式的,学生们可以站着也可以坐下,大家交头接耳。老师在这几个圈里游走,四面墙上都有黑板或电子屏幕,谁都可以上台演示。

  在武屯初中初二年级8班,教室后面的大黑板上,画着一个“百度”搜索引擎的图案。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今天,你百度了吗?”

  上网,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具有了一个全新的意义——他们不再是玩游戏,而是去查阅相应的资料,这些都是课外的东西。一位历史老师告诉记者,如果你让学生回答拿破仑的性格是什么,这位学生甚至可以给你讲述拿破仑是不是一位同性恋。

  学生们的热情来自于“面子”,在团队之间,在每个学生之间,竞争差不多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小组的6名成员,按学习成绩的好坏分为A、B、C三个等级。上课铃声响起了,老师“草草”讲几分钟这节课主要要学习的知识点,然后,学生们的小组讨论环节就开始了。所有的学生都站立起来,有的蹲上凳子,有的骑在椅背上,针对一个问题大声争执着,像菜市场买菜一样讨价还价,争论的面红耳赤,喋喋不休。最后小组形成一个统一的答案。

  讨论环节结束后,针对一道并不简单的平面几何题,老师问:“这个问题谁愿意上台演示?”话音刚落,手就密密麻麻地举了起来,有些好动的同学还举起双手。

  趁着老师正在犹豫点谁上台,一位男同学早已三步并做两步跨上了台,其间一位同学为了阻止他,拽住了他校服的裤子,差点没有扒下来,引起了同学们的一阵哄笑。但是哄笑过后,这位男同学就“淡定”地站在台上讲解了起来。

  一道题讲解完毕,同学们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老师微笑示意,在他隶属的这个团队的后面加上了5分。一节课,就在这样的熙熙攘攘中结束了,老师不再是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永远冲锋陷阵在前。在这里,成为了学生们既是导演又是演员。

  演员之所以入戏,是因为他的表演让他获得肯定。如果一个学习差的孩子,或者一个性格内向的孩子勇敢上台展示,那么他还将会获得一声惊呼,和孩子们更加的热烈的掌声。当然,他的团队或许因此会被加上10分。

  而在传统的教育模式下,一个班级至少有1/4的学生,他们因为“学不进去”,可能会被老师放弃。

  学习好比打通“任督二脉”

  大人们常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但问题是,有没有孩子会把学习当成兴趣?数学课、英语课、物理课、生物课……一个连小学生都会有8门课的时代,或许他们更有可能在私底下讨论:你最讨厌哪个老师?

  但是在“课改”学校,没有偏科,没有不喜欢,这已经成为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一个虚拟的加分的奖励,或者一个老师的口头表扬,抑或是一阵同学们的掌声,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是的,对于孩子们来说,获得鼓励是他们最好的礼物。

  而这,也正是高陵一中校长邢小军在昌乐二中“蹲点”一个月,所获得的最大启迪。“课堂上昏昏欲睡的学生没有了,看小说玩手机的也都不见了,差生不再坐在倒数第一排,每个孩子都很勇敢大胆地表达自己,他们知道每天的新闻发生了什么……”邢小军有些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农村的孩子吗?”

  怀疑学生们的能力,在传统的教育方式下,几乎是所有老师的通病。庆安中学的校长刘国峰,本来是一个有着将近30年教龄的数学老师,他说自己闭上眼睛,各式各样的数学符号和几何图形能下一场“流星雨”。

  可过去,他总是不停地给孩子讲课,上课时候讲,早自习时候也讲,晚自习更要讲。就这样,许多孩子还是学不会,于是,他不得不布置大量作业给学生做,通过反复练习来加深印象。

  可是,知识真的是老师教来的吗?

  终于有一天,刘国峰忽然悟到了一个非常深刻的“真理”,并用笔生动地写了下来:“数学,原来就是穿马甲和不穿马甲的区别。”他告诉本报记者,数学是心灵的健美操,而这是老师教不会学生的——告诉学生100道题的解法,不如学生自己去“悟”出一道题的答案。

  就像金庸的武侠小说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通百通。

  于是,刘国峰开始反思自己这30多年来做教育工作的定位,他甚至有些极端:“给孩子灌输的所有的东西,都是灌输者的不对。天才就是在这样的灌输过程中变成了白痴。”

  在他厚厚的绿色笔记本上,他写下了对传统教育下的孩子们的评价:自私、任性、缺乏责任感,自尊心强而耐挫力极差,缺乏自信,思想压力很重,内向并有强烈的嫉妒心理……

  刘国峰说,边写,他流了一身的冷汗。只是,他醒的太晚,今年他已经57岁了。即便如此,庆安中学也加入了新课改模式的探索,对于教育来说,改革永远都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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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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