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争相逃离无水村庄
站在法乃村龟裂的池塘里,56岁的村民张国昌戏称自己是法乃的“幼儿园园长”。如今他和老婆两个人带着6个孙子一起过日子,这些娃娃最小的只有3个月大,最大的也只有5岁。因今年8亩地绝收,老人的两个双胞胎儿子只好外出打工来养家糊口。
卖掉了所有家禽家畜的雷树珍也想出去,“省得在山里熬这样没水的日子”。去年上半年,老虎山上频繁出现冰雹天气,雷树珍家的5亩烟地与村里其它烟农一样未能幸免,最终收成不到正常年份的一成。年底时丈夫陈晓健便带着儿子儿媳和4个月大的孙子,断然离开了上必米村,将雷树珍一人留在家里。
下必米村村民李有能决心离开这个养育他30多年的山村去厦门打工。今年正月二十七,他离子别家,暂时不需要每天再思考什么时候下到5公里外的老厂沟背水才不用排队等候。
在老厂乡的13个村委会95个自然村,通往水源点的路上,背水回家的人多数是老人与孩子。因为干旱,一些青年人开始从大山里出走,“宁可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在家过没水的日子”。
68岁的虎山村委老支部书记陈二合告诉记者,村里的池塘只剩下4吨水,如还不下雨,最终人畜争水喝的局面就难以避免,许多青年人看到这样的局面不得不出走。上必米村的124户人家504人,今年外出的打工人数达到123人。一些实在带不走孩子的家庭,正从贺学坤手里以每吨70元的价格买水。
“在法乃村委的7个自然村里,614户人家今年有近200户600人出去打工,这一数字比去年多了40多户。”村委总支部书记贺柱良说,村委无法阻止村民外出。大水井乡箐口村委的负责人说,村民因天旱不愿意守着这片干土地,1812人有650人出去打工。据罗平县富乐镇党政办主任袁学文介绍,富乐镇因干旱无水,大部分青年外出打工,红岩村3200多人有1500多人外出打工;河外村4200多人,有1000多人外出打工。
“卖掉种粮”的绝境与凄惘
在大山深处,民谚说“卖掉种粮,饿死老娘”。蔡家荣决定卖掉自家保存的最后一批生姜种子。这个6口之家的顶梁柱在当地村民眼里“老实巴交”,“除了种地其他什么都不会”,如今他不得不贱卖自己的500公斤姜种、一头牛和一匹马,然后带着两个孩子和妻子外出打工,家里留下年已7旬的父母,“虽然外出打工没得技术,但这是不得已的事”。
旱灾引发的一系列后遗症开始凸显出来。
陈二合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他那头2岁的耕牛,如今出售的价格定为1800元都没人愿意要;去年这个时候,有人曾出价2500元他都舍不得卖掉。不仅耕牛出售价格在下跌,受灾的村民能出售的其他家禽家畜价格也在急剧下降,“而农民需要的粮食等日常用品价格却在不断上涨。”
虎山村惟一的一家米店老板申琴说,现在店里贵州兴义产的24公斤袋装大米,每袋价格从2月底75元涨到现在的90元,折合每公斤3.75元,连吉林产的一种大米,每公斤也上涨了8毛钱。在老虎山,去年每公斤0.5元的马铃薯价格,现在卖到2元多,白菜每公斤从0.6元涨至4元,玉米每百公斤从120元涨到260元。即使是私人酿酒作坊,白酒的价格也在上涨,每公斤从4元涨到了6元。
担心出现人畜争水喝局面的村民,正尽量将自家的禽畜出售,但价格却大大低于预期。虎山村委总支书记杨老家的5只小猪仔至今还养在猪圈无法出售。“去年每公斤15元的价格,现在跌到每公斤9元,如果我出售,连本都保不到,还不如自己养着。”
罗平县钟山乡鸡场村委会支部书记王玉辉介绍,前不久,一位农民一次购买了600多公斤大米,问他是不是买来贩卖,他说怕天干时间长,种不上庄稼、来年无粮。
水资源总量排全国第三、人均占有量是全国平均水平4倍的云南在遭受了史无前例的旱灾之后,以水力发电闻名的罗平县,水力发电总量与往年同期相比减少16.6亿千瓦时,造成直接经济损失3.1亿元。罗平县境内水能蕴藏丰富,其境内建成发电的大中小电站有15座,因干旱导致10座电站停产,其余5座也有部分机组停发。
本报记者从早已干涸的牛街河水力发电站大坝管理处了解到,目前这个发电站的两台发电机组停止发电。“由于发电量供应不足,我们大幅调减了西电东送。”云南电网公司副总经理王文接受《云南信息报》记者采访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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