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打破财税特权?
纳税人权利意识的增长,政府预算要公开透明
2010年的广州亚运会,被称为历史上最豪华的亚运会。不久前,广州市人大代表钟南山对亚运会的财政投入情况进行批评。据报道,亚运会一开始预算20个亿,结果花去不止1000亿,引起了舆论强烈关注。
事实上,当政府决定大干快上一些项目时,普通人很少想到,这些项目的钱,就可能来自民众的口袋,花的是大家的钱。
对姚轩鸽来说,这些问题都源于财税特权。“要解决问题,有两个路径,一个是纳税人权利意识的增长,另一个就是政府预算公开透明。”他说。
他认为,政府的预算公开和透明,事实上只是一个最底线的伦理要求。
2008年上半年,中国税收达到32553亿元,同比增长30.5%,增长速度相当于GDP增速的3倍。至2008年9月,政府税收同比增长26%,实现财政盈余1.252万亿元,是2007年财政盈余的10倍。
而另一个数据是,每年的“三公”消费,也就是公款吃喝、公款消费等,按照有关专家20%左右的测算推算,2010年全国财政收入83030亿元,就有近1.6万亿的纳税人税款是被“三公”消费耗掉的。这个数据是惊人的。而要控制这些消费,老百姓就要盯着钱袋子,因为“花的是纳税人的钱”。
如今,如何促进财政预算的公开透明,一些地方已在尝试。姚轩鸽认为,财税透明必须成为一个方向。
就像我们家里雇的保姆,“今天买什么菜,家里生活怎么安排,保姆有向主人预先报告的义务,也就是这些钱都用在什么地方。”姚轩鸽说。
■对话
打破财税特权才能实现公正
“间接税最大的问题,就是它的‘税痛’不敏感”
《华商报》:馒头税引发的热议,某种程度上反映了老百姓的税负痛感,您怎么看待?
姚轩鸽:馒头税其实并不是一个税种,它是一个通俗的说法,其实就是馒头从生产到销售过程中的增值税。馒头作为北方的主食,馒头税话题击中了人们对生活中税负的关切和担忧。
我们国家实行的是间接税为主体的税制。直接税如个人所得税、遗产赠予税、企业所得税等,是直接缴纳的。间接税则有个最大特征,例如增值税、消费税等,可以转嫁,例如企业缴17%的税,但同时可以转嫁给消费者。它同时有一个特征,即隐蔽性,不知不觉间你把税缴了。因此,不能体现现代税法税负公平和量能纳税的原则。
《华商报》:这种税制安排是怎样影响老百姓生活的?
姚轩鸽:间接税税制安排下,意味着只要一个人消费,就意味着缴了税,是实实在在的纳税人,所以你睁开眼睛,只要你花一分钱,你这里面就已经缴税了,只是你不计较就不知道而已。如果按馒头税这种称呼的话,那么还有包子税、烧饼税、大米税、饺子税等。所以馒头税体现的是增值税的一个特征,只要你消费,你就是纳税人。
间接税最大的问题,如日本税法学家北野弘久所说,就是它的“税痛”不敏感。因为你缴了税自己却不知道。等于是悄悄地在你身上拿一个细针扎了一下,抽了你的血,你不知道。
“税收和民众的关系,可类比为保姆和主人的关系”
《华商报》:近年来财税问题每每成为“两会”热点,主要原因是老百姓感到税负过重?
姚轩鸽:事实上,税负轻重不是税收治理的根本问题,根本问题在哪里?就是这些税负是不是经过我同意了。如果经过同意了,那么我交1000、2000,我交10%,甚至100%我都捐献给国家,又有什么呢。
《华商报》:“十二五”期间,财税改革的最大挑战是什么?
姚轩鸽:实际上最大的挑战不是税负轻重,税负由谁来负担的问题,像北欧挪威、瑞典这些国家,它的税负很重的,但是为什么民众还比较满意?是因为,第一,人家收税前打招呼。第二,收税征得我同意。所以缴多少税我愿意。比如家里雇了一个保姆,保姆需要花钱,跟你打招呼,要采购,主人不是没意见,但如果征得你同意了,就没问题。
反过来,如果保姆不跟你打招呼,她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不想打扫卫生了,就要买吸尘器,不想洗衣服了,就要买全自动洗衣机。说家里不漂亮,就要给你搞装修。当然,这些都可以,但是要跟主人打招呼。
税收和民众之间的关系,事实上是一种债权债务关系,也可以类比为保姆和主人的关系。
《华商报》:虽然前提是税收制度问题,但不管怎么样,在现有条件下,普通的工薪阶层对税负感觉更沉重一些。
姚轩鸽:对工薪阶层来说,国家在征管技术层面完全能控制住。但对一些高收入者、富人的消费,其财富来源无法控制,就像艺术品收藏市场、书画市场,好多都是现金交易。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当资金流国家能控制住的时候,才有可能解决,目前制度安排还不到位。另外,工薪阶层大多生活在城镇,在现有的体制下,他每天睁开眼就要消费,消费就意味着缴税,他和税收的关系相对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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