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画/张永文
2011年,恰逢农历兔年,眼看现在已站在兔年的尾巴上了,世间万物生灵大概都在做年终总结和来年展望吧。我们也不例外。而作为速度学领域专家,特别是著名的“龟兔赛跑”理论的产权人之一的兔子教授,当听闻“控”成为年度汉字时,它特别要和本报记者就动车和校车等话题交流一下“与速度有关的那些事”。兔之将走,其言也善。当然,因为它说的话,本报记者听不懂,所以,它的回答全是猜的。
“不是说不要速度关键是不能只要速度”
记者:兔教授,你好。兔子:还是别叫我教授,别给我起外号,我就是一只本本分分的兔子,没什么大学问,有的是经验和教训。你们人,有时候就是太迷信所谓的专家和教授。
记者:你今年值班快要结束了,12年一个轮回,这些年感觉变化挺大的吧?
兔子:发展确实很快。举例说,我就记得1999年时,北京房价好像是五六千元一平方米,当时还有人说房价要降呢。我这里要澄清一下,都说狡兔三窟,其实,就目前这个房价,一个整天就着胡萝卜啃大白菜的能有三窟,你信吗?说这个闹心,下一个问题,谢谢。
记者:说说吃……
兔子:一说起吃,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年初我接老虎的班,那家伙虎头虎脑事无巨细地交代,特别叮嘱我最爱吃的白菜和胡萝卜有毒,起初我还不相信,现在我是信了。
记者:你是速度学领域的造诣颇深的专家,民间有很多关于你的谚语和成语。今年,尤其是在动车事故后,如何掌控速度成为整个中国空前关注的话题。
兔子:动车是个很典型的例子,中国铁路经历了新一轮的以追求速度为核心的大跃进之后,动车逼退了绿皮车,723动车事故让人们猛然间惊醒——即便拥有了在这个星球上最具竞争力的技术和速度,但光有硬件上的技术是不够的,只强调速度也是非常危险的,在这方面,年初看了部电影,有句台词很受用:走路走快了,步子跨大了会扯着蛋。
记者:精辟。
兔子:以前,很多人埋头研究我与乌龟的赛跑,总结来总结去我成了反面典型,乌龟成了励志偶像,当然,我不是觉得总结得不对,我也誓死捍卫别人批评我的权利,但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角度不同,答案自然不同,在我看来,这本身就是一场存在于想象中的,且只有在非正常情况下,才会出现的场景,遗憾的是,却不断在现实中重复演绎,想想看,现实里逼着乌龟和兔子赛跑的,有木有?
记者:一直以来,都是鼓励要快速发展,当然,超越是最能体现政绩的。
兔子:现在的问题就是过度沉浸于速度和激情的快感中无法自拔,当然,我不是说不要速度,关键是不能只要速度,特别是高速增长的经济不能以安全和幸福为代价。应该看到,风险与速度相随,高速时代不能不系好“安全带”呀。
“在中国‘校车’有两种:校车和专业校车”
记者:甘肃“庆阳校车”事故后,人们又发现校车同样是个不容忽视的大问题。
兔子:近几年,诸如拥堵、醉酒驾驶等等交通问题纠结不止,但大都发生在城市里,而校车问题恰恰相反,农村和城市边缘地带成了“重灾区”。
记者:为什么会这样?
兔子:真正城市里的孩子上学问题其实已经基本上得到解决,也相对好解决些,比如,可以选择依赖比较便捷安全的城市道路交通系统,或者家长接送,而农村和城市边缘就大不一样了,很显然,农村道路状况差、交通意识差包括管理资源倾斜程度都远不及城市,而且,不少农村地区,青壮年外出打工,村子里只剩下了“603861部队”(老人、妇女和儿童),农村“空壳化”日益严重,留守儿童的监护、安全、教育等等问题都摆到了桌面上,我是不是跑题了?
记者:这其实是发展不均衡,留守儿童没有选择权,他们只能成为无奈的承受者。
兔子:现在,全社会都在寻求求解之道。12月11日,《校车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公布,我的意见是,校车问题解决起来不难,就是车从哪里来,这是个钱的问题;另一个是车怎么安全有效运行,这是个管理的问题。但问题首先就卡在了“谁来掏钱”?没钱,自然就没有车,管理更谈不上。
记者:甘肃“庆阳校车”事故后,各地对于校车的治理整顿前所未有。
兔子:在校车讨论中,其实有两个误区,一个是,“校车”是个非常明确的概念,有严格的国家强制标准。但,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表述中,你能看到,别说涂上黄色和特殊标记的普通面包车拉上学生就被称之为“校车”,甚至连三轮车也叫做“校车”,其实,严格来说,那些根本就不是校车,不是可以拉学生的车就能够称之为校车,也不是涂上了特殊标志的就一定是校车,所以,按照这种客观存在的误解,实际上在中国“校车”有两种:校车和专业校车,真正需要的是专业校车。
“真正该问责的不是撤点并校”
记者:另一个误区呢?兔子:另一个是将“校车”事故频发的原因过度指向了撤点并校。到过偏远山区的,或者有过支教经历的人都知道,农村教育的艰苦显而易见,软硬件都亟待改善,所以才有了撤点并校。如果没有“校车”事故发生,人们看到的正是孩子们教育改善的一面,而恰恰是因为发生了事故,便开始“清算”撤点并校,这不大公道。但话说回来,在孩子的教育上,整个社会其实很困惑,一会儿对虎妈推崇备至,一会儿又觉得绝对“再苦也不能苦孩子”,这种矛盾的心态,也反映在对于撤点并校的评价上。记者:有道理。兔子:正如我前边说的,发生事故的其实都是“校车”而非“专业校车”,这背后就说明了问题的本质——这不就是撤点并校中的配套措施出了很大问题吗?如果有专业校车的安全庇护,人们或许已经都竖起了大拇指。所以,真正该问责的不是撤点并校,检讨的不是政策本身,而是政策执行!记者:如果你是主政者,你会怎么办?兔子:关键就是控制技术层面的失误。比如,哪些学校需要撤并,这需要科学评估;撤并之后配套措施必须跟得上,哪怕是停掉公车购置也要买校车,我一直都认为,校车问题和撤点并校是两码事,两者也不是鱼和熊掌的关系。可以假设,如果停止撤点并校,校车问题是解决了,但农村教育又要回到从前的路上。说到底,校车事故,这本质上是对于公共服务品质的一次检验,是基层政府公共服务供给能力偏弱的一个缩影,问题的解决,在于完善基本公共服务体系,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这一切,都有赖于公共服务的提速。记者:这样说来,这同样是个与速度有关的问题。兔子:但是,校车却长期游离于公共服务体系之外。或许,正如先哲所说,灾难之后,是以历史进步为补偿的,今年几起惨痛的教训,终于让人们认识到,校车必须依靠公共财政的支持。我也相信,能在不到一个月时间里,特事特办,推出《校车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如此说来,只要有决心并且立即行动,做成一件事难不到哪里。记者:说的是。兔子:下一个问题,谢谢。记者:好吧,有人委托我问问公车。兔子:我没有公车,下一个问题。记者:那么疯狂的渣土车……兔子:那我还是说说公车吧,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记者:很荣幸。兔子:据说你们这里治理公车超过18年,上次我值班时,公车在“私奔”,这次我值班,同样在“私奔”,照这个速度,我下次值班的时候,公车问题能否根绝呢?记者:……
■杨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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