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家庭不完整的春节

　　2013年4月16日，黄洋经过多日抢救无效离世。对于黄国强来讲，这一天永远难以忘记。这天之前，他的最大心愿是儿子能一帆风顺；这天之后，他的最大心愿是“为儿子讨回公道”。

　　2013年11月27日一审开庭，黄国强作为证人，无法到庭审现场进行旁听。黄洋母亲在亲属的陪同下坐在旁听席上。

　　由于案件审理需要，各方证据及证词都将不可避免地再现黄洋的死因、死状。因此，每次庭审涉及到此，黄洋的母亲总是低声抽泣，黄母甚至一度需要扶着才能勉强坐直。

　　在法庭走廊上的黄父，或双目放空，或在玩手机游戏，音效开得很大。

　　黄父瘦而精干，有着四川人特有的热情和开朗，今年元旦和春节，早报记者都收到了来自于黄父的祝福短信。在这团圆的节日，是怎样的悲伤和孤独才让这位父亲给仅有数面之缘的我发来祝福的短信。

　　黄国强说，以往每年作为独子的黄洋都会回家过年，全家十几口人总会聚在一起。今年，黄洋缺席了，永远的，但家人为他摆了一副碗筷，似乎他只是暂时出去一会儿。黄国强夫妇到黄洋的大姨家过了新年，没了欢声笑语，只有默默吃饭。

　　和黄家一样，林家也度过了一个20多年来最悲苦的春节。此前，林森浩也是每年春节都回家。乡村里的年味那样浓，却更衬出林家的冷清。林尊耀夫妇和女儿一起度过了大年夜，但林母却粒米未进，一直躲在阁楼掉眼泪。林父说：“我只是模糊地说了下儿子出事，不敢说得太明白，怕她（林母）受不了。”

　　除夕之后，亲友之间相互串门拜年，到了林家都成了深深的同情和疑惑。

　　对于判决的不同期许

　　对于今天的判决结果，两个家庭有着截然不同的期许。

　　黄家明确而坚决表达必须杀人偿命，“林森浩无悔意”坚定了黄家的这一期许。

　　“黄洋从中毒到逝世，整个过程超过半个月，黄洋本人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这对守在床前的家人心理和精神的打击数倍于一般的杀人案件。”这是一审开庭时黄家代理律师的发言。由于中毒原因不明，黄洋在最后的日子里每况愈下，从神志清醒到意识模糊，从身体不适到全身浮肿溃烂。家人守候在侧，感同身受。

　　昨天，黄国强夫妇飞抵上海，为了减少开支，他们住在黄洋朋友家，随身的行李里带了不少药品。自从黄洋出事后，黄母身体一直不好，为了照顾妻子并打官司，黄国强早已辞职。黄洋的骨灰直到年前才被带回老家入土为安。现在，黄国强夫妇最大的心愿就是还黄洋一个公道。

　　而林尊耀，对于判决的期许很模糊，他只是不停地重复，如果判决认定儿子故意杀人，肯定要上诉。

　　昨天傍晚，林尊耀从汕头飞来上海，同行有两名亲友。这是他生平第二次坐飞机，上一次是他得知儿子涉嫌杀人的消息后赶来。儿子曾经是家里人和全村的骄傲，已经签约了广州一家三甲医院，为何还在这个时候投毒杀人？因为无法理解这一点，林尊耀一直认为儿子是冤枉的。

　　庭审中，儿子的认罪打破了林尊耀最后的希望，但持续一天的庭审没有解答林尊耀的疑惑，儿子投毒的动机何在？林尊耀认为检方所称的嫉妒理由不成立，“我儿子找到了很好的工作，和黄洋比起来更优秀，没有妒忌的理由，如果说他故意杀黄洋，我到死都不能接受，如果说是一时冲动，我还能想得通。”

　　在众多旁听人中，林尊耀并不显眼。林森浩被带进法庭时，他没有翘首以盼；林森浩被带出法庭时，他也没有撕心裂肺的哭泣。他最夸张的动作，不过是轻靠在前排椅背上，缓缓摇头，目光呆滞。

　　“如果法院认定我儿子决意杀人，我肯定要上诉。”说这话时，林尊耀显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决。

　　案情经过

　　2013年4月1日

　　黄洋饮水一小时后，因“恶心、呕吐、伴高热”入院。

　　4月3日

　　黄洋被诊断为“急性肝衰竭”,神清,生命体征平稳。

　　4月7日

　　黄洋烦躁，意识不清。腹部B超显示，脾脏稍大，少量腹水。医生在病例上写道“病情复杂，现在方向不明”。

　　4月9日

　　有人以匿名短信方式提醒黄洋师兄，注意N-二甲基亚硝胺，周边有人常在用。

　　4月11日

　　市公安局文化保卫分局接复旦大学保卫处报案，警方通报在饮水机残留水中检测出有毒化合物。

　　4月12日

　　警方基本认定黄洋室友林森浩存在重大犯罪嫌疑。林森浩被刑拘。

　　4月16日

　　黄洋经医院抢救无效去世。警方透露：投毒案正在审讯中，嫌疑人动机尚不明晰，案件侦破“远未结束”。

　　4月19日

　　上海市公安局公布：警方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向检察机关提请逮捕犯罪嫌疑人林森浩。

　　4月25日

　　黄浦区人民检察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对嫌疑人林森浩依法批准逮捕。

　　10月中旬

　　黄洋的父亲黄国强来上海配合检察机关调查。

　　11月21日

　　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发布开庭公告，案由是“故意杀人”。

　　11月27日

　　林森浩涉嫌故意杀人案在上海市二中院开庭，林森浩认可投毒杀人指控，但自辩“下毒是为了在愚人节开个玩笑”。

　　作者：李燕 邬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