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九器

　　昨日，是中国签署 《烟草控制框架公约》五周年的日子，但是充溢舆论的却是“控烟失败”论，在这一场“控烟战争”中，强大的烟草利益集团轻而易举地取得了胜利，因为无论是“烟草经济”还是公共场所全面禁烟，5年前的 “彼时彼刻”与今天的“此时此刻”，几乎没有本质差别。 ——<<<<<<控烟5年二手烟受害者反增加2亿人

　　不能说国家的履约机制没有发挥作用，以工信部领衔的八部委组成的强大控烟机构，堪称中国控烟的最强阵容，卫生部尤其在过去几年不断排兵布阵，或呼吁立法或在系统内率先禁烟。然而，5年过去了，卫生部发言人面对 “控烟失败”论虽不言败，却也不得不无奈表示：卫生部不过是八部委里的一个部门，而且不是“带头大哥”。

　　在造成中国履约不力的诸多原因中，亿万“烟民”难以撼动的文化习惯，往往成为“控烟失败论”的要因之一，言外之意，有如此众多难以悔改配合之“烟民”，即使有法可依，在法不责众之下，“徒法不足以自行”。于是，就会在很多人的头脑里形成这样一种思维模式：民众习惯不改，政府履约难推。舆论往往会受这种思维影响而对中国式控烟难抱乐观态度。

　　在国际公约上签署并生效，是一个国家作出的庄严承诺，它是以这个国家的形象、以政府的公信为背书，虽然不具有严格的法律效力，但具有政治乃至道义上的效力。对控烟这样一种牵涉一国经济、法律和民众健康福祉、文化习惯的承诺，从逻辑而言，须从两个层面推进履约：一是国家层面上的努力，包括立法、烟草经济转型、行政引导、执法等等，一是民间层面上的努力，包括民众的自省、习惯的转变、公益团体的践行等等；因为国家之承诺，民众有履行之权利，公权更有履行之义务，以公权之强制义务辅之以民众之权利跟进，才真正担起一个国家对国际社会的庄严承诺，也才能使得承诺自下而上得以全面兑现。

　　由此而言，对国家与国民具有长远利益的控烟公约，要期待和引导民众之文明嬗变，更要保证国家在公权领域的首先履约。先有公共、宏观层面的国之履约，才能以制度形成法的文化；先有国之履约，才有上行下效之法的推行；只有国之履约，才会控烟名正言顺；只有国之履约，才可从社会的根基处改变人的习惯。所以，在诸如环境保护、气候变化、文化遗产这些与国家、国民长远利益息息相关的国家公约中，莫不是国家公共层面首先行动起来，或立法、或进行变革或全面倡导，然后才真正让越来越多的民众改变意识和习惯，让低碳生活、拒用塑料袋、废物回收、保护文物深入人心，成为一种新的文化和生活习惯，改变中国，实现了兑现公约的承诺。

　　就控烟而言，国之履约包含制定统一的、公开的立法，进行烟草经济的转型、减少烟草占税收的比率，实行烟草行业的政企不分改革，让卫生部而不是工信部成为控烟协调机制的组长单位，烟草不得以任何形式做广告……国家履约的力度有多大，民间吸烟文化的嬗变才会有多大。

　　“控烟失败论”不足为惧，烟民数字居高不下也不足为惧，真正惧怕的只有一个：烟草经济独大、政企一家、立法受阻、烟草广告盛行——— 一面喊着吸烟有害健康，一面却又紧紧依赖烟草……这才是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