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伯士乡卫生院违规收费的投诉
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旨在破解看病难看病贵两大难题
渭南市大荔县伯士乡斗门村五旬老农吕养社最近有些烦。他私下了解到,他老伴进入村卫生室干防疫的事情又卡了壳。此前,吕养社响应国家医疗政策,投资5.5万元将自己的家改造成村卫生室,除了方便村民在家门口看病就医外,也想给自己老伴找个工作,以便日后有个生活保障,颐养天年。
但这所村卫生室建起后的半年来,一直面临缺医没药的问题,闲置至今,成了空壳。然而,为了组建村卫生室,在农村切实破解农民普遍头痛的“看病难,看病贵”问题,像吕养社这样的组建者在伯士乡却莫名遭到“刁难”,至今他们也没有搞懂,那笔被卫生院副院长王某收缴的“保险金”政策依据来自哪里?为何利国利民的好政策到了基层,就被某些人做了令他们心酸的解读?
解决农民看病难看病贵有了好政策
几日的连阴雨后,渭北高原的田野又显现出一片生机。7月7日这天,天空上的雨云尚未完全散去,太阳的光柱早已从云彩的缝隙间普照下来。大荔县伯士乡斗门村村外的田野里,当地的特产黄花菜含苞待放,采花人嬉笑着在地里忙碌,笑声间隙,能听到不远处正处于青春期的玉米幼苗、秸秆拔节的细微声响。
伯士村的吕养社从西安城里回到老家已经四天了。回家进村的路上,他被一位闹肚子在外村卫生室买氟哌酸的村民拦住问:“啥时间咱村的卫生室才能动起来嘛?”吕养社一面陪笑脸给这位乡党递香烟,一面解释道,自己就是为这件事回来的。吕养社长吸一口烟,大声强调道,其实自己比谁都着急。
2002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卫生工作的决定》明确指出:要“逐步建立以大病统筹为主的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到2010年,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要基本覆盖农村居民”,“从2003年起,中央财政对中西部地区除市区以外的参加新型合作医疗的农民每年按人均10元安排合作医疗补助资金,地方财政对参加新型合作医疗的农民补助每年不低于人均10元”,这是我国政府历史上第一次为解决农民的基本医疗卫生问题进行大规模的投入。
为了落实十七大提出的人人享有基本医疗卫生服务条件、加强农村三级卫生服务网络建设,全面提高农村医疗服务水平,改善农民群众就医条件,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陕西省从2009年开始安排近亿元的财政专项资金,对农村卫生室进行了规范化建设,也期望这一惠民政策使广大农民从中得到实惠。
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适时而出,从2003年起在全国部分县(市)试点,到2010年已逐步实现基本覆盖全国农村居民。资料显示,截至2004年12月,全国共有310个县参加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有1945万户,6899万农民参合,参合率达到了72.6%。按照“十一五”规划的要求,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到2010年的覆盖面达到农村的80%以上。2011年2月17日,中国政府网发布了《医药卫生体制五项重点改革2011年度主要工作安排》。这份文件明确,2011年政府对新农合和城镇居民医保补助标准均由上一年每人每年120元提高到200元;城镇居民医保、新农合政策范围内住院费用支付比例力争达到70%左右。
事实证明,农民全家为抵御疾病风险而参加的合作医疗,按规定履行缴费小本投入后,在自己和家人患疾病时,国家按比例报销费用,真正为农民减轻了负担。
早在1996年年底,中共中央、国务院在北京召开全国卫生工作会议,江泽民同志在讲话中指出:现在许多农村发展合作医疗,深得人心,人民群众把它称为“民心工程”和“德政”。
老农投资5万元建的卫生室变空壳
按照政策要求,农村卫生室要设在村内,一村一室,全村的卫生医技人员采取自愿选择的方式,进入村卫生室后,分担医疗、妇幼和防疫的职责。卫生室可由各村医技人员自行建设,省市两级政府补贴1.1万以示支持。
斗门村有两位医生,一位常年负责村民的防疫工作,因年事已高,家里现有的建筑房屋改造成村卫生室成本过高,表示放弃;另一位年轻医生更是称自己压根就没能力建房子,所以一直在伯士乡政府所在的街道上租房子开个体诊所。
组建村卫生室这件事关全村民生的重大工程,让村干部和全体村民都颇为心焦。本村村民吕养社是位年纪将近六旬的老农,但在西安做生意多年,家中的一院房一直闲置。村干部多次给他打电话做工作,希望将房子利用起来改建成村卫生室。已经成为城里人的吕养社想到自己毕竟还要回到老家养老,“总要找个事情干吧,建起卫生室算是给村里人也做了一件好事。”他将建设卫生室的这一善举,作为一项回报乡邻的大事干了起来。同时,吕养社向乡卫生院提出,卫生室建成后,要让自己的老伴成为卫生室的工作人员作为条件。吕养社和老伴没有接触过医疗卫生工作,“当时就想着让老伴帮忙填个表,帮帮忙。干满三年就能拿个防疫工作人员的工作证,成为正式合法的防疫工作者。”
吕养社原本计划花费1万元把自家房子改造一下,不料按照规定工程量越来越大,最后花费5.5万元才通过了验收。在领取1.1万元国家建房补助后,吕养社也为自己回收这笔投入做出了新的计划。他向乡医提出了收租金或者利益分成的要求。但两位乡医都以价格太高为由拒绝了:“我掏一样的房租在村子里经营卫生室,还不如在马路边开诊所。”
记者在吕养社的家里看到,几间房子白墙、白门、白被单,门头挂着观察室、就诊室的牌子,但看不到一名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药房里的药柜空荡荡的。吕养社解释说,由于和几位乡医就合作问题未达成协议,所以卫生室一直未开展接诊工作。僵持不下,自己只好和老伴锁了大门回到西安继续做生意。
据吕养社回忆,急于完成创建任务的伯士乡卫生院当时答应了接纳自己老伴进卫生室的条件,并说“卫生院会承认她的合法身份”。但大荔县卫生局却一直不给批复。在时下的卫生室情况调查中,吕养社的老伴从业情况被村里负责填表的乡医写成了“不在岗”。大荔县卫生局农卫科科长张辉表示,非卫技人员按规定就不能成为卫生室的从业人员。张辉科长笑着说:人命关天,卫生室每个从业者都必须持证上岗,让一位农村妇女搞防疫不亚于草菅人命。吕养社得知这个“很不好的消息后”既沮丧又生气。记者7月8日到他家时,“吕养社家的门又锁上了,都锁了快半年了。”
伯士乡卫生院院长杜学英向记者坦承,像斗门村这样的荒废卫生室在伯士乡还有吴王村一家,共计两家。这与该村医疗卫生人员短缺或原卫生室人员外流有关。这种情况也是本次卫生室运转情况摸底的一项重点。短缺的人员将从其他村借调。大荔县卫生局农卫科科长张辉对此已有新的设想:由乡卫生院医技人员采取轮流下乡驻村的方式,尽快补漏这一缺憾。针对摸底调查结果,对已经表现出来的人员短缺,服务不到位等情况,将采取公开招聘竞争上岗的原则,杜绝不良现象再次发生。
副院长向乡医收数万元“保险金”
“这结果真的没想到。”吕养社坐在空荡荡的院子内,向记者回忆创建卫生室的艰难经历感慨颇多。他说,村委会和乡卫生院同意了自己建设卫生室的要求后,自己改建好了房子,但一直拿不到卫生室的批书。“最后伯士乡卫生院副院长王勇对我说要交保险金2000元。”交了这笔保险金后,吕养社被乡卫生院通知,可以到卫生院领医疗器械设备了。吕养社花钱雇了村民的机动车,又请亲戚帮忙做搬运工。装车前,“卫生院说要交200元的运费。”吕养社肯定地回答,两项收费全部没有票据,连一指宽的白条子都没有。
但直到半年前,斗门村组建卫生室的要求才得到卫生局的批准。吕养社告诉记者,现任伯士乡卫生院院长的杜学英来到伯士乡后,很快通知村里,“手续已经下来了。”
吕养社交了200元钱心里嘀咕,这些器械是从哪运来的,运费价格不便宜呀。其他乡医表示,这些器械是我们从卫生院雇车雇人运回家的,卫生院收这笔运费算是什么道理?“看来这世界上还真没有免费午餐的好事情。”
如果200元运费还能让乡医们勉强理解,那么卫生院向他们收取的“保险金”则让乡医们感到“摸不着头脑”。
记者在走访时了解到,伯士村卫生室就交了1万元“风险抵押金”。该村卫生室主任马江涛表示,钱是自己个人掏的,卫生院副院长王勇确实没有出具收据。
记者了解到,伯士乡有13家村卫生室,其中有9家在第一次和第二次审批过程中,分别交了2000元到1万元的保险金。
在记者走访的乡医中,都异口同声地表示伯士乡卫生院副院长王勇向他们收了钱,但连白条子都没向他们出示。至于收钱名目,也是说法不一,有保险金、抵押金、保证金,甚至也不说是交啥钱,只说想办村卫生室,就要交钱。
记者收到一份神秘的信件,显示为伯士乡卫生院向乡医收取保险金的详单:“伯士村卫生室1万元;平罗村卫生室1万元;高城村卫生室8000元;辛旺村卫生室5000元;王家村卫生室3000元;新丰村卫生室3000元;赵家村卫生室4000元;蔡邓村卫生室3000元;斗门村卫生室2000元;安市村卫生室4000元”,共计5.2万元。文/图 本报记者 孙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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