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按照韩云云的电话指点,高国美夫妇打车来到宾馆门口,与刘涛等人见面后,韩云云抱着孩子领着几人走进宾馆,朝前台的同事打过招呼拿过房卡后,由高国美支付了100元房费。
在房间,高国美夫妇坐定后,和刘涛等人寒暄了几句就进入正题。
“我们是诚心过来的,你自己考虑清楚,不要太勉强。”高国美一边说着话,看着孩子哇哇地哭起来,一边赶紧冲了带来的奶粉,把奶嘴塞进小迪的嘴里。也许是饿极了,小家伙用力吸吮起来,奶水顺着嘴角流出来,高国美拿出纸巾,小心地给小迪擦拭着。
也许是看到这一幕,与生俱来的那份亲情下意识地触碰了自己的心弦,刘涛显得有些犹豫,随后,把刘伟和韩云云叫进卫生间,商量了一会儿后,刘涛走出来,对着高国美夫妇伸出两个手指。
“不是说好1万元的吗,怎么不守信用?”以为刘涛要加价2000元,高国美哄着孩子,脸上有些不满。
“我决定了,一次性买断,就2万元吧。”刘涛说道。
“我们就带1万元来的,卡上还有3000元,要不,这个戒指也加上,差不多有1.6万元,行吗?”从亲眼看到小迪后就更加喜欢的高国美面对刘涛的临时“加价”,一边说话,一边就要褪下手上的戒指。
“不行,再让你2000元,最低1.8万元,以后再也不联系,一次性买断”。刘涛面色决然。
看到实在没有回旋的余地,高国美当即打电话给扬州的朋友,让其打款过来,随后,她外出取来钱款,加上原先带过来的,把1.8万元交到了刘涛的手上。刘涛和刘伟把钱点完后,随即,几人一起下楼。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没有想象中的生离死别的纠结和痛楚,刘涛随即就把小迪递给高国美,眼睁睁地看着高国美夫妇打车离去。
要孙女母亲愤“灭亲”
暮春的夜晚,霓虹闪烁,大街上依旧熙熙攘攘,刘涛怀揣着处理完“累赘”得来的1.8万元钱,默默地跟在弟弟刘伟和韩云云的身后,朝家里走去。途中,刘伟掏出手机,给父亲刘桂柱打了个电话,告诉父亲,小迪被送人了,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出父亲的怒骂声。
三人刚到家坐下,刘桂柱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确认可爱的小孙女真的被“送”人,而且还拿回了1.8万元的“营养费”后,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老实巴交的刘桂柱气得直打哆嗦:“以后,随便你怎样吧,我再也不会问你事了。”说完,刘桂柱坐在屋角,一声不吭,猛地抽着烟。
晚上10时,王贵林从打工的酒店下班回到家中,一进门,看到父子几个情绪不对,再一看桌子上放着两沓钱,以为是丈夫为刘涛筹集的彩礼钱,迟疑了一下,就赶紧走向里屋,一看小迪不在床上,一惊之下,王贵林叫嚷着冲出来:“小迪呢?”
当得知可爱的小孙女被刘涛卖掉后,王贵林当即痛哭失声。
“我不管,你们怎么也要把小迪给我要回来,不然我就去报案。”王贵林一边哭,一边朝着刘涛吼着。
“妈,你想让我坐牢啊?”看到母亲发怒,本就情绪不好的刘涛也朝着母亲吼叫起来。
“你就是坐牢也要把孩子给我要回来。”转眼间,这三个月里眼看着长得白白胖胖招人喜欢的小孙女没了,王贵林在哭声中,没有一丝的回旋余地。
也许是真的怕了,刘涛赶紧掏出手机,拨打高国美的电话,听筒里,传出的是关机的提示声。
随后,王贵林一边哭着,一边不依不饶地拉着刘涛,来到附近的派出所报案。
当晚,刘涛和随后被民警“请”到的刘伟、韩云云被“留”在派出所。次日下午,三人被刑事拘留。6月15日,蚌埠市公安局禹会分局对三人执行逮捕。
9月23日,蚌埠市禹会区法院的法庭上,刘涛、刘伟、韩云云低着头,在公诉人发表公诉意见时,三人的眼中,有泪水在闪动。旁听席上,刘桂柱蜷缩在椅子里,看着带着手铐的两个儿子和韩云云,不时低下头,用衣襟擦着眼睛。
陷囹圄身伤情更殇
10月9日下午,在安徽省蚌埠市第二看守所,略显憔悴的刘涛、刘伟和韩云云透过铁栏杆,怯怯地“瞄”着前来宣判的法官。
似乎是因为觉得帮了哥哥的忙才使自己和女友身陷囹圄,刘伟明显对刘涛有着一种抵触和怨恨,在接受宣判的时候,与女友韩云云站在尽量远离哥哥刘涛的位置。听着法官宣读着判决书,刘涛低下头,紧咬着嘴唇,不知是悔恨还是恐惧,眼眶边,挂着几滴泪珠。
刘伟也许是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女友脸色煞白,抬头看法官正在认真地读着判决,随即悄悄向女友身边挪了一小步,尽量让韩云云微微发颤的肩膀可以靠着自己,尽管是在接受宣判,马上就要知道自己的命运,可在刘伟的眼神中,还是可以明显地看出对女友的关爱和柔情。这份柔情和帮着哥哥将亲侄女“处理”时的果敢形成的反差,不禁让人感叹。
“被告人刘涛以非法获利为目的,伙同被告人刘伟、韩云云出卖亲生子女,三被告人的行为均已构成拐卖儿童罪……判决如下……”
随着法官将判决主文的最后读出,一直紧锁着眉头的韩云云缓缓抬起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愈发的煞白,突然,整个身子软软地向后倒去。站在身边的刘伟看了一眼法官,在得到示意后,赶紧俯下身,把韩云云扶起来。在把韩云云安置在椅子上坐定后,终于扛不住的刘伟扶着韩云云的肩膀,痛哭失声。
宣判结束后,隔着铁栅栏,法官试图和兄弟俩聊聊。
“想女儿吗?”
“嗯……”刘涛还是紧咬着下唇,强忍着泪水,不住地点着头。
“你们在有了这样的想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是犯罪行为?”
“没、没有”。
“真的一点都没有?甚至连迟疑都没有?”
“一开始有些担心,后来也想过,想过和他们(买孩子的高国美夫妇)签一个协议什么的,证明小迪是送养的,不是卖的。”刘涛说着这话,似乎有些歉疚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弟。
“对于自己亲生的骨肉,你怎么会想到这种处理方式?”
“我家庭条件很困难,想把孩子处理了,要些钱,补贴一下家里。”刘涛面对提问,一时语塞后,小声地说。
在被问及将来出狱后会不会对已被解救回来的小迪心存怨恨,刘涛三人下意识地相互看了看,几乎是同时,没有任何言语,三人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骨肉亲情,人之天伦,但愿若干年后刘涛等人出狱时,不会迁怒于那时已经懂事的小迪,不会继续把已经5岁的小迪更加当做“累赘”。但愿因父母的“错爱”已不能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迪,不会再失去父亲和亲人的爱。(高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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