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的早晚格外寒冷。“昨天听广播，早晚都已经-2℃。”一位老师说，“只能让孩子多穿些衣服。”教室里多数孩子还只是一双单布鞋，少有的几个孩子穿着保暖的运动鞋，是父母在外打工时给孩子的礼物。
11月11日下午4时，10岁的郭兰娇领着9岁的妹妹郭兰婷走在回家路上。第二天学校要迎接一个检查团，所以周末继续上课，她们得早点回家背下周在学校的干粮。
回到家中，没有门锁高的郭兰娇使劲踮起脚尖，用钥匙打开挂在门上的一把大锁，“70岁的奶奶还没回来，她还在地里收包谷。”陇县地处黄土丘陵地带，一年只能种植一季庄稼，大多数老人在家种地，年轻人外出打工挣钱。
走路快些就会暖和
就读于宝鸡陇县河北镇韦家堡小学四年级的姐妹俩在学校寄宿，她们的家白石村距离学校约有12里山路，平时回家需要步行约一个多小时。
姐妹俩和奶奶住在一个敞开的大院，由于爸爸妈妈都在绍兴打工，每年只有春节时才回家，姐妹俩就在院子里的一间土坯房独自起居。
放下书包，郭兰娇赶紧和妹妹在院子的柴火堆抱些包谷秆给自己烧炕。第二天早上要赶在8点到校，凌晨六点半就得出门，等奶奶回来做饭一吃就睡。“这么低的温度，你上学穿得太单薄了!”“不冷!”穿着一件毛衣外加一件单外套的郭兰娇想了片刻低声说：“走快点就暖和些。”
暖气片是个摆设
韦家堡小学是一所寄宿制的完全小学，由于今年“撤镇并校”，除了韦家堡本村的孩子外，附近白石村、庙坡村的适龄儿童都在这里上学。白石村和庙坡村距离学校大多在10里路以上，从一年级开始，学生们就在学校寄宿。“六个年级共有168名学生，138名寄宿生。”校长李维科介绍说，“还有一个幼儿学前班。”
学生的宿舍和教师宿舍、办公室都在一栋楼上。“宿舍里没有厕所，晚上尽量少喝水，不用半夜起来尿尿!”7岁的高春杰看起来很腼腆，他规矩地靠在宿舍的架子床通铺上，脚板的“大拇哥”已经露出打过多层补丁的灰绿色袜子。
“这楼是慈善机构捐资了50万盖的，现在还欠工程队100多万哩。”由于学校在工程中欠了一屁股债，宿舍和教室里的暖气片都只是个摆设，根本没钱在冬季买煤炭取暖!
山区的早晚格外寒冷。“昨天听广播，早晚都已经-2℃。”一位老师说，“只能让孩子多穿些衣服。”记者在几个教室里留意孩子们的穿着，多数孩子还只是一双单布鞋，少有的几个孩子穿着保暖的运动鞋，是父母在外打工时给孩子的礼物。一位男孩穿着的翻毛领外套看起来很暖和，其实不过是人造棉填充得厚实罢了。
台阶是饭桌
“学校早餐蛋奶都能给娃保证，国家现在有补助，但是每个学生一学期还得给学校交50斤小麦，才能包得住伙食费!早晚饭多是稀饭和拌汤(面糊糊，有时还加蔬菜、调料)，主食多是面条。”
“临睡前还得吃一块家里背的馍，不然饿得睡不着!”学生高星的家距离学校14里山路，由于穿的绿军装太单薄，他在吃饭排队的时候尽量缩着脖子抵御冷风。
午餐时，每人一碗面条。学校有餐厅没桌椅，打上饭的孩子依次排在食堂前的大理石台阶上，像个大人圪蹴(方言，指蹲着)着。或许是搪瓷碗的碗底太烫，几个孩子将碗放在地面上，双腿跪在台阶边，俯身趴在碗边吸起面条。
这些还只是七八岁的孩子，大多还稚气未脱，却已经学会照料自己。
一个年级一个班
“窗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高有生老师用普通话带领一年级孩子朗读课文，孩子发出的音调却是带有乡音的《静夜思》。
“好多学生读完小学就不愿念书啦，还不如打工挣钱!所以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山里条件差，平均一个老师带一个班，语文、数学、英语、科学全教!”高老师说，“他们绝大多数没进过城，压根不知道城里的孩子是怎么生活的。但他们明白只有努力学习，才能走出大山。土地贫瘠是不争的事实，由此导致的辍学也令人无奈，能让孩子们安下心来坐进课堂，认真读完9年书，是我们这些乡村教师最大的心愿!”
记者赵航文/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