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新华社北京3月28日新媒体专电(记者乌梦达)一场大火,一条人命,一个指使纵火的村主任,80多亩土地,197户村民,2000多万元补偿,1亿多元征地款。这些数字是平度在过去一周里留下来的。数字的背后,是涉地犯罪、权钱勾结、拆迁暴力等值得注意的现象。

　　推进“以人为核心的城镇化”,避免“圈地运动”跑偏,必须避免“平度式征地”重演。

　　“五毒俱全”

　　“3·21”平度纵火案已经一个星期了。记者梳理发现,这场因征地而起、以命案告终的悲剧,堪称涉地违法犯罪问题集中爆发的标本。

　　涉地犯罪。公安机关查明,杜家疃村主任杜群某就是纵火案的幕后黑手时,很多村民感到震惊。村民们选出来的利益守护者,怎么就站到了自己的对面。指使他人对自己的村民放火,已经触犯了刑法,是严重的犯罪。冲击司法红线,必将受到严惩。

　　权钱勾结。村民们指证,被刑拘直指纵火的土地承建商崔连某也是平度本地人,和唆使纵火的村主任杜群某有亲戚关系。而当两人被刑拘后,一些村民仍然惊魂未定,他们担心:村主任、承建商连“官员”、“商人”都算不上,本身在这场征地中也是执行者的“小角色”。拍掉几只苍蝇,能否风平浪静?

　　坐地生财。土地出让款1亿元,补给农民的,加上未拿到手的总共也只有2000多万元。征地靠政策、卖地靠市场,当地政府运用了各种“规则规定”,一笔复杂的账算下来,经过多次加工,把一头牛变成一只鸡,再补回农民手里。

　　村官买票。杜家疃村本届村委班子成员于2011年3月份选举当选。李国良等村民反映,村里选举存在贿选,当选村干部要靠“买票”。多位村民指证,2011年那次村委会选举,村主任选票每张大约1000元钱,杜群某总共花了30多万元。不惜重金贿选,是否有人把基层选举当成一门投入大、收益更大的生意?是否存在选举不规范、村务不公开、监督不到位的情况?为何涉地腐败中,频频出现基层村干部的身影?

　　暴力拆迁。在平度征地事件被一把火点燃之前,暴力逼迁就屡屡发生。村民杜伟峰说,为了让他们尽早腾地,“‘他们’打伤过村民,破坏过村民的玻璃、汽车。”而纵火,是屡屡威逼不成后,最狠的一招。

　　频频“来硬的”

　　尽管7名纵火嫌犯被拘捕,但“五毒”背后的真相还远没有揭开。得知惨案真相后,人们普遍质疑,为何村干部和承建商敢如此大胆?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强调,农村改革要从实际出发,试点先行,切实尊重农民意愿,坚决维护农民合法权益。《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也明确提出,让广大农民平等参与现代化进程、共同分享现代化成果；建立兼顾国家、集体、个人的土地增值收益分配机制,合理提高个人收益,保障被征地农民长远发展生计。对于围绕征地可能引发的纠纷,要健全争议协调裁决制度。一句话,中央要求要尊重农民意愿,维护农民合法权益,不能硬来。但不能硬来,却经常遭遇“来硬的”。

　　在平度政务网上,2013年刊登了一篇题为《旧城改造要敢于碰硬　决不手软》的文章,“对别有居心恶意阻挠施工、带头煽动闹事、蛊惑群众上访的,有关部门要及早介入,在做好维稳防控的同时对带头者坚决予以打击。”深圳大学管理学院教授肖俊说,一些地方政府习惯于事先来硬的,如果不对执行中的暴力进行反省,不对征地中的剪刀差进行反思,不对征地审批中的疑点进行彻查,不对事件中的责任人进行处理,必将埋下更深的隐患。

　　处罚去哪了

　　暨南大学管理学院教授胡刚表示,如果村干部能够为百姓说话,如果当地政府频频接到老百姓的投诉后能够及时处理,也许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平度当地干部应该反思,更多的地方需要吸取教训。

　　令人担忧的是,平度的情况并非个例。去年国家土地督察公告显示,地方一些市县政府主导的违法违规行为屡禁不止。国家土地督察局一位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他们的重点是要给地方政府纠偏,督促改正。对屡说不改的,才采取通报、上报有关部门处理的办法。

　　一些专家表示,督察的效果很明显,事后的纠偏也很重要,但能否不要等到农民被伤害后,才想到安慰和补偿。对于违法决策的当事人,有没有依法处理?如果执法不严、法不责众,法律的刚性在哪里?

　　28日,杜家疃村召开了一场临时村民大会,商讨1527.9万元征地补偿款到底怎么分。周边村子的部分土地已经被征用,盖起了楼房。村里余下的300多亩土地,其中部分也可能在将来被征用。村民们希望,到时候能选出一个真正为他们说话的村委会,政府能给他们合理的补偿,让他们能安心搬进新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