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08月19日 登录论坛 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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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林子像一块面团了,四面都在鼓,鼓了就陷,陷了再鼓;接着就向一边倒,漫地而行的;呼地又腾上来了,飘忽不能固定;猛地又扑向另一边去,再也扯不断,忽大忽小,忽聚忽散;已经完全没有方向了。然后一切都在旋,树林子往一处挤,绿似乎被拉长了许多,往上扭,往上扭,落叶冲起一个偌大的蘑菇长在了空中。哗地一声,乱了满天黑点,绿全然又压扁开来, 清清楚楚看见了里边的房舍, 墙头。

  石桌上的这只烟斗,还散着淡淡的涩味。风吹来一滴雨,打湿了烟草,不过,它还没有熄灭的念头。小雨就这样开始了。老人静静的听,吐出一口渺渺的回忆。

  这风还有一阵呢!

  阳明山腰,倚着一座庭院。雨水自天井而入,不曾争抢这一份平静。林老喜欢像这样的故事,就如多年前的故事一样。

  20世纪30年代,中国这头沉睡的狮子已被人扼住了咽喉。与此同时,有一批又一批的人奔走在全国各地,以笔为戟,过着“打狗”的生活。从北京到上海,从广州到南京,这场暴风将席卷整个中国。林语堂便是其中之一。只不过,这个在一个自由的小渔村里长大的孩子,更有一份对自由的领悟与对幸福的憧憬。同僚的牺牲,愈发引起了林对生活的思考;路途的曲折,更激发出一股对于生活的豁达与从容。于是,林选择了另一条路——向自然去诠释所谓人生的意义。

  在林语堂先生的眼里,生活是一门艺术。做学问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是为了聆听生活的喘息。当鲁迅先生弃之而去,当国内学界对其幽默气质提出质疑,当暴风骤雨夺去身边挚亲,当孤独温一壶月光煮酒,他更不愿选择哀愁。有的人在乱世中丢掉了理性,也有的人丢掉了感性,大风大浪把中国人冲刷的“圆润有致”。如果一个民族失去了鲜明的轮廓,那她将会是谁呢?林的心中不曾有被这乱世浮沉激起的波澜,却映照着悠悠数载照亮中国人理想的光芒;他的手心没有憎恨与惆怅的汗水,却攥紧了攀登人生高峰的绳索。必须得有人点亮火把,带给那些饥寒交迫的人一份温暖,交给他们面对生活的智慧。这亦是一种修行。

  萧伯纳说:“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没有得到你心爱的东西,另一是得到了你心爱的东西。”是啊,人不过两种姿态:拿起,放下。赛珍珠常年陪伴林语堂的身边,尽管只是书信的一文一字,但林语堂仍领悟到了这种人世间最朴挚的境界。在众多外国文人眼中,林是一个既具东方精神,又有西方气息的“生活者”。因为林既能在风雨中漫步,也可在午后细嚼一杯清茶。他是不惮生活种种的,恰是因为他细细品味着个中滋味,无论涩腥,无论醇酿,比比皆人生。

  阳明山脚下,住着一位同姓林的信佛之人,他便是林清玄。他曾写道:“在身边的细节处寻找幸福的琴音。”这与山腰上那位已逝老人的想法如此相似,亦显示出佛家对待人生的一份慈悲。垂暮之年,每个人都会忆起自己历经的那些风风雨雨。倘能用心去感受自己的每每被打湿,去聆听暖风亦或寒风的诉说,那又该是何等的幸福啊。倘若人生失去了低谷,那高峰又有何意义?一抑一扬,潮起潮落,都在刺激我们内心的种子萌发。史铁生说:“人生是一棵树,时间是一根鞭,将花枝打落,再把满地残红踏入泥沙。在一树花开花落之后,泥土中是否渗出幸福的味道?”

  这世上的种种幸福不过一阵风,种种灾祸亦不过一阵风,它们都在向你我诉说所谓的生活。林语堂先生听这风语,悟到了一份豁达与从容,也将这朵精神之花的芬芳散到了更多人的心中。

  这风还得吹一阵呢!

  听风语,亦是一种幸福。 

编辑: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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