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岁的徐老是高校的退休教师。
从两年前开始，让徐老最头疼的交电费问题解决了——校财务处门外就是自助用电购买机，“插上工资卡和电卡就能对应上我家了，输上数字，电就买上了，不用走那么远。”徐老高兴得很。因为腿脚不灵便，他之前买电都要穿过校园到一街之隔的利安电超市，尤其2011年利安电超市搬迁以后，徐老总是为买电发愁，“经常一买就是一年的，省得跑。”
“等于供电局给我请了个保姆！”徐老拍拍那台自助用电购买机。
现在的自动化“保姆”身后，凝聚了很多人的付出，尤其是之前的“人工保姆”——抄表员。
“正因为有了那段四处跑的日子，让我忽然挺怀念以前来敲门抄电表的小伙子。”徐老说。
最熟悉的陌生人
家住边家村的徐老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每个月都在小区里抄电表的年轻小伙子再也没来过。“那小伙子挺不错，我看不清电表上的数，他就帮我念，有时候还帮我看看家里的电器好不好。”
徐老念叨的抄表员叫张猛。从上个世纪90年代成为西安市供电系统的一名抄表员，当时他还只有21岁。
“我们学抄表，都是师傅带徒弟，手把手教。”张猛说起自己在抄表员岗位上干了一辈子、现在已经退休的师傅，坦言内心都会十分感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现在这个岗位都快没有了，也就没有这种传帮带了，但师傅交给我的技术都在心里。”张猛说，当时作为抄表员都是按照班组划分辖区，哪条路去抄表最近，按什么次序抄最节省工时。这些都是前辈们的经验，是走了不知道多少的路总结出来的。
“我师傅那个时候经常给用户垫钱，其实电力系统的考核很严格，哪一家差了钱，师傅们的工资也会跟着受影响，所以，我师傅每次都会垫钱替用户付电费，领了工资下个月再垫。”虽然徐老跟张猛的师傅也打过交道，但并不知道用户的电费还会关系到另外一个家庭的幸福。于是，经常碰面的抄表员就变成了用户“最熟悉的陌生人”。
刚进入工作岗位时，张猛所在服务队的十几个年轻人要负责所辖片区20多万低电压用户的抄表工作，“即使按照单双月分开抄，平均每人每天要抄1200多户。碰上居民不在家的，有时还要跑个两三趟。”因为这些抄表工作必须赶在每个月的12号全部结束，还得找时间核算电费，再挨家挨户发缴费单，甚至是给上个月没有缴费的居民派发催缴单。张猛说，手工抄表的年代，抄表员每天都要6点多赶到现场，晚上到家还要整理数据，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尽管工作比较枯燥，张猛却感觉那时候和用户更容易相熟，“他们知道你哪天要来会等着，也有的会往门上贴个用电量的单子，邻居也会帮忙代收。”
“但不久就使用抄表机了。”虽然效率提高了很多，但张猛感觉最困难的是敲不开的防盗门。“后来人们防范意识提高了，居民也都住进高楼里，我们过去抄表一般都是赶在中午或者晚上家里在的时间，那个时候也有关于冒充抄表员伤害用户的传闻，所以，敲开门特别费劲，如果碰巧用户在休息，冷言冷语是避免不了的。”正因如此，抄表员跑的次数更多了。
“现在都是自动计费了，我们的工作就偏向催缴电费、线损计算等方面，偶尔对用电信息采集系统漏采的信息进行一下补抄。“催交电费的难度不亚于抄电表，如果碰上‘钉子户’基本都要每天‘蹲点’。”张猛说，虽然现在更智能了，但和师傅那时候的规矩一样——催交电费依然和他家每个月的生活费息息相关。“你们当然不会知道，可能没缴费的人看见我也愁，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相互理解吧。”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如果说城市抄表员最辛苦的是和人打交道，那么农电抄表员最惊险的应该要数和狗打交道了。
商洛市的乡村多在秦岭的环抱里，虽然空气宜人，但是这对农电抄表员宋辉来说却不是歌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那般惬意和轻松。
“现在公路多了，比以前好多了。”宋辉说，如果要去山里的人家抄表，由于住得分散，村与村之间往往相距数公里，有的甚至十多公里，而且抄表数据当天必须录入电脑。因此，宋辉出去抄表不会超过8点就得从县城供电所里面出发。
“现在还好了，有摩托车，以前都是自行车，‘吱呀吱呀’骑半天，每天最多两个村子。”提起摩托车，宋辉更佩服同一个供电所里的女抄表员，“她们比我都胆子大，有几个比我学电动车都早，毕竟是山路，平衡掌握不好就容易摔跤，她们都能得很！”宋辉说，他们所里的女抄表员占了一多半，虽然都是四十多岁，但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因为“山路上可能出现的问题很多，毕竟是单独行动，有的地方草长得比人高，有的地方则伸手不见五指，都要壮着胆子走，没有退路。”
宋辉每次出发时候都要带着检查抄表仪、笔记本、电笔、望远镜、镜子、电筒、打狗棒、梯子等随身工具，“一个都不能少”的原因则是在接下来上演的惊险剧中，它们都是必不可少的道具。
到达第一个抄表点后，宋辉快速地从车上卸下梯子，随行同事在这户人家前指着一个安装在2米多高院墙上的电表说，电表都是安装在村民自建的房屋上。由于不是统规、统建，电表安装在或高或低的地方，“人站在平地上就很难看清这个电表的读数”，为了实抄率和正确率，每次进山都要扛上一把梯子。梯子长约2米，重量不低于5公斤。“没有它，抄不了表，扛一天，又累得很。”宋辉说，刚开始的时候，爬上爬下几次就吃不消了，有几次还从梯子上滑了下来，“以前报纸上报道抄表员摔死的新闻一点都不假。”
刚把梯子驾到院墙上，农户家的狗忽然猛吠着蹿了过来，摄影记者面对突变先把相机窝进怀里却忘了躲闪，宋辉瞬间抄起车上的木棍把狗赶开。“山村农户大都散居，几乎家家养狗，备上一根‘打狗棒’有备无患，杂草多的地方还能用来开路、赶蛇。”宋辉的同事说，山里蛇、马蜂、蚂蟥等也很多，防不胜防。
就是这样的环境，抄表员却往往因为催费每个月要白白往返多趟。“苦点累点到没啥，难受的是催费的时候受到的冷言冷语。”宋辉说，网上关于电力系统职工月薪过万的传闻让百姓对他们不理解，有的人信以为真要么就让宋辉垫钱，有的则是故意刁难。“有的说，就是不交，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话弄的宋辉哭笑不得：“我工作都三十年了，一个月两千多块，要说有‘鞋’，这‘鞋底’也太薄了些。要是碰上月底考核不过关，还拿不到两千。”
即使这样，抄表员到了山旮旯里的用户家，还会偶尔客串家电修理员。“老乡们也不容易，种地挣不了多少钱，能帮就帮。”
宋辉只是一个缩影，尽管现在抄表、催费和减少欠费有了更先进的方法，但是在没有商店、银行和互联网的偏远山乡，只有人，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