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没有办法超乎自己的年龄
南都周刊:2007年你在《面对面》节目里说,那年的3月以后你不做一场签售,以后也永远不做签售。当时很多人在批判你,你好像还明显还带着情绪。
于丹:我在那之后又出了几本书,每本书我只在出书的时候做一次现场签售,不做别的签售,这个我一直坚持。那时我说的拒绝签售是什么,你知道《<论语>心得》一出 ,我在全国各地做过多少场签售么,每个大城市。确实是大家很热情,但是也很牵扯精力。我后来就跟所有的出版社讲好,我只做一场。另外我说远离商业,其实我到现在接受邀请,去哪里讲课,一定有一个前提跟人家讲好,不卖票,这个东西卖票是说不过去的。现在我为人处世的态度比那个时候要平和多了,但内心并没有改变。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就是庄子里的一句话,庄子说一个人要做到“外化内不化”。从那时候到现在,我的外化会多少好一点,一是我自己的修为,二是社会对我的磨砺。但是我估计我50岁的时候会更好一点,到60岁会再好一点,人就是没有办法超乎自己的年龄。
南都周刊:你也在做一些商业演讲。
于丹:我做演讲一部分是那种市民大讲堂,各地宣传部举办的,好几万人那种。还有一种,各个省委、部委、市委,他们做的中心组的学习。再有各个学校、医院的演讲,占了一大部分。还有各种收容所、管教所,这种我讲得也挺多的。另外有一种给我报酬的,会有一些公司的内部培训,像中国移动给他们VIP客户讲课,还有像招商银行,这个刚刚做完,25年庆的高管培训。我最喜欢的场子还是学校。
南都周刊:从幕后转到幕前的这几年,有没有专业的公司帮你做整体的形象设计和包装?
于丹:从来没有。我是独生女,从小习惯于自己拿主意,特别独往独来,我逛街就喜欢一个人逛,买衣服也不想听别人意见,我自己很清楚我要什么。你没见过我穿很波西米亚的长裙吧,我要么穿短裙要么穿长裤。都不需要闺密跟我一起逛街,就更不需要别人来设计我。包括上节目,老有节目组拿来稿子说你确认一下什么的,我说那就别确认了,我说的肯定不是这个。我为什么说我任性,从服装到生活方式,我都不会让背后有人策划我的生活。
南都周刊:你说你是做传播而不是做研究的,可不可以这样说,你知道大众喜欢怎样的信息,你不是最懂《论语》的,但却是懂《论语》的人中最懂电视的。
于丹:看什么叫做懂,角度不同。研究《论语》一定是在一个全知视角上,从历史脉络研究,有丰富的史料佐证,这是一种内涵式的研究。而我是站在一个文化缺失的时代,我去用当下语境激活在当下可以应用的那些文化基因,我是一种外延的拓展,更多的是我个人的读书笔记,完全不是那种全知视角上的研究。视角的不同、内涵和外延的区别,才是我们真正的差别。
你喊于丹下课,我请你来上课
南都周刊:在全知的角度上你尊崇哪些研究者?
于丹:我从小看的是杨伯峻的《论语译注》。我还很佩服钱逊先生,国学大师钱穆的公子。受启发很大的是李泽厚的《论语今读》。我的所有讲庄子的东西,都本乎陈鼓应的注本,叫《庄子今注今译》。我能给你说出十几个名字来,这些人是我发自内心很钦佩的,还有很重要的一个人是汤一介先生,我觉得如果你要写这些人,汤先生一定要写,汤先生是汤用彤先生的公子。那我觉得你还要写上杜维明,杜维明很重要,新儒学的代表人物。那当然还有很多。我可以讲得很通俗,但是我得去读大家的书,会去找他们求教。我特别感动这些老人对我的托付,我在他们面前是最没资格说话的,人家是不止一代的毕生精力,都是何等的泰斗,而恰恰他们对我没有那种吹毛求疵和挑剔,说你怎么不对。他们以一种极大的关爱、包容,去鼓励我,说中国现在需要做这件事,他们会拿出书来给我,你知道我特别感动的其实是这些人,以至于在他们面前很理性地从头到尾求教都做不到,经常眼泪流得哗哗的。
南都周刊:你跟他们交流的时候,从没有人提出你有地方讲得不对?
于丹:那当然以人家的学养,我自己就会先说我哪儿是不确定的,我去求教。但是他们的那种鼓励,你知道就是江河不拒细流,高山不拒一泥土。
南都周刊: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能启迪心智,给人正向力量,那说的还是不是非常严谨和正确的那个《论语》,已经不重要了?
于丹:《论语》有两个思想体系的支撑,一个是关于政治的,秩序感;一个是君子的修身养性,个人的修养。我其实是有意识地只取它的第二条线索,就是我们作用于个人内心的当下解读,还能激活什么。我把他第一个系统全放弃了,因为那个东西呢,你要是做研究,就是你说的严谨与正确,是不能够扔掉那块儿的,但那块儿对当下的中国老百姓确实没太大用。我做的解读,从时间上是当下语境,从空间上是国际化。什么叫正确呢,我认为是在当下合适不合适。假如中国没有经过20世纪一整个世纪的断层,那我也不会用这么简陋的方式去讲解。
南都周刊:社会上有很多学者对你讲的《论语》和庄子都提出过自己的指正,你看到之后,有没有过一次,发现真的是自己讲错?
于丹:那很多,哪里是一次,很多地方会觉得说,哎哟,他这么说是对的,或者说,啊哦,我看的这个版本确实不是这么讲的,但人家那么讲似乎更有道理,很多次啊。
南都周刊:真的?
于丹:那当然了。
南都周刊:可怎么从没听你这样回应?
于丹:这就是,有很多人呢,听我讲东西,他总是喜欢夸张放大对立的部分,你知道么。我为什么说你要跟我接触久了才会了解我呢,其实你不会觉得我的性格很有攻击性,对吧,我会认真地想,人家说的是对的。你想想我跟这些老爷子都保持着这么密切的交往,那我怎么可能说排斥学术界对我的提点呢。人家说你什么地方应该怎么讲,凡是这么跟我提的人,很多我都会跟人家通一个电话,寄一套我的书,说你继续指点我,我下回有什么问题再求教。
南都周刊:直接承认自己有讲错的地方?
于丹:那当然,当然,那当然。
南都周刊:现在也这样?
于丹:一直到现在啊,因为《趣品人生》后面也还是有人在跟我讲啊,我就赶紧跟人家道歉。包括这次诗词,也有,说你哪个地方讲得不对的,不对我就赶紧谢人家啊。所以你想,我就是这么一个去读别人的人,从《论语》到诗词什么的,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学术上多严谨的人,因为我不是一个去研究这个的人嘛。我对别人给我纠错这件事情只有感恩,因为你占用的是中央电视台的平台,你占用的是国家资源,有那么多小孩子在听,就因为他们喜欢,你不能说我本乎性情我不严谨就是应该的,你占用了国家频道的资源你就应该严谨。
南都周刊:那些写书批判你的人,像十博士啊等等这些,你有和他们沟通说自己确实错了?
于丹:看什么样的人,我要看他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如果就事论事,来跟我说,你哪一个地方讲错了,我手里版本是什么,这种我就会认真去吸纳。但你要大喊着于丹下课,那我就想说,请他们一起来上课,因为我觉得这个民族现在需要上的课更多一点。
编辑:赵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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